人太多了。喧嚷间她的声音如同惊涛骇浪中单独泛起的一丝水花,完全没有惊起波澜。外面的男女不管是关心的,还是好奇的,都在热烈的讨论着传递着。
“我听说啊,那楚将军和他带的人虽死了,但是桃将军和桃小副将却早有防备似的,往后退了半里路的距离呢!灾难发生的时候,桃将军带着队伍整齐的后撤,一个伤亡都没有,到头来还是他们返回去救的楚将军带的人!”
“是啊!哎,这楚将军要是还活着,估计也得不到好下场了,被人一口一个唾沫都要淹死啊!”
“可也不能这么想,屏门每到这时候就容易阴天打雷,很多人都知道这事。但那时候可从没见过下雨。桃将军因为几个打雷声就带着人往后撤了,这也是有什么问题在里面吧……搞不好桃将军这次也要出事。”
“那可就得看咱云王怎么和圣上谈了估计!反正我看好桃将军!咱沧澜国现在活着的最好的将军,除了南疆那里就只剩桃将军了!”
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杂乱的很。但华徴嫆却像是一瞬间获得了什么厉害的能力似的,竟然就把他们说的重要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桃将军退兵了啊……他们都没事……
那君轻尘……
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没事!对,他一定也没事!
脑子里空白了一阵,眩晕的站不稳。华徴嫆踉跄着扶额后退了一步,身后突然有人扶住了她。
浑身一颤,她惊跳开。
“好巧啊,徵嫆姑娘竟也在这。”于不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华徴嫆刚反应过来,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往后退了一小步,行礼道:“于公子,确实好巧。”
“姑娘你好像脸色不大好,要不要看个大夫?”于不同体贴的问。
华徴嫆笑了笑:“劳烦公子好意。外面天热,阳光太烈,妾身只是晒得久了,微微有些不适而已。这便回去休息了。”
“这连晌午都还没到,就要回去了?不多玩一玩?”于不同问。
华徴嫆当即有些想直接告辞的冲动。明知道她不舒服,都要让她看大夫了还让她多玩一会儿,这是多大的心啊?宁可看着大夫也要玩?
是她一直不怎么会和人相处所以不知道他们平时的习惯还是怎么着?
于不同见她脸色更差,隐隐还有些怒气,解释道:“在下只是觉得,姑娘这一类的女子一年间怕是只有玉屏节和新年时才有两天真正的休息,不如就多玩玩多走走,在下并无恶意。”
华徴嫆颔首,微微笑道:“妾身知道。只是妾身确实被晒得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公子玩的尽兴便好。”
于不同点点头,“去吧。”
走出几步,便听见于不同与后面的家仆道:“长得帅漂亮,但这性子可真不讨喜。就她这样,能有人看上就怪了,买回去也是放在偏院里不闻不问的货。我看这花魁大赛啊,还是投绫罗姑娘的票吧!”
家仆奉承道:“少爷说得对,绫罗姑娘那身段,哎哟真是看这都要流口水!”
于不同闻言狠狠横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带你玩了一次,瞧你这两眼放光的样子!”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听得周围家仆都一阵大笑。被说的那个家仆缩了缩肩膀,钻到后面不说话了。
周围的人们却还在就这屏门的事情讨论得欢快,除了几人古怪他们为何会笑,却没人在意其他。
华徴嫆双臂环抱在小腹前,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出了神女庙,她才想起自己摇出的姻缘签还没解。只是左翻右翻,竟都没找到她的姻缘签在哪里,只记得自己听到了屏门的消息,而后便着急的跑了过去,姻缘签是随手抓起来带出去的。
等等,她真的把姻缘签拿起来了吗?
越回忆越凌乱,越想越想不起。华徴嫆摸出自己第一根摇出的灵签,看着上面的花纹,幽幽一叹。
罢了,她又不想要什么姻缘,拿姻缘签又有什么用呢。
本还想再四处去看看这时候的玉屏节与百年后鹃山的有什么不同,但想到方才和于不同说过的,她还是决定了回落香坊。
原本以为,君轻尘那般脾气不好又爱欺负人的已经算是云来城中风评最差的人了。却发现,君轻尘只是一只出头鸟而已。有他在前面折腾,便显得其他人只要不闹出什么大动静,那就做什么都不显得过分。
“出头鸟只能遍体鳞伤,不如缩在壳里。这世道,明哲保身才最是要紧。”
脑袋里清晰的浮现了他这句话,还有他说这话时那认真又严肃的神情,华徴嫆忽然好奇。
在云来,是没人敢动他分毫。就算在背面吐了一万口口水,说了一千遍骂他的话,可当着他的面时还是得弯下腰。
但是,他就没有因为做一只出头鸟而受过伤吗?
不然他又是如何能说出那一番话的?
他的世界,距离她的,当真是遥远。可她突然之间好想去了解。
突然,好想去屏门见一见他,看看他受伤了没,看看他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回过神来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华徴嫆轻轻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抬眼看了看日头。
“好热啊……”
真是晒得她神情都恍惚了。
落香坊门口,难得的冷清。姑娘们在这一天都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拉客也要在外面,运气好就能进了人家的屋里来一场华丽的交易。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