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万事万物似乎仍与从前没有任何分别,但是出了门却再也听到狗叫的陆星川却感到了无以名状的寂寞。
他没有坐进已帮自己打开门的轿车,而是凑近了乔家的院子,向正在浇花的刘羽南打听道:阿姨,他好了点了没有?
刘羽南满脸无奈:没,还发了低烧,我刚帮他给老师请了假。
虽然很想再去陪着傻子乔,但陆星川却没有借口不去上课,只能说:那我下学帮他把笔记和作业带过来。
诶,对了。刘羽南往前一步问道:要不你晚上陪陪他吧,我有个老早就答应的通告不能不去,估计到家也得后半夜了,虽然能叫别人来帮忙照顾,可是这孩子心里难过,自己待着更得胡思乱想,还是跟朋友待在一起好些。
没问题。陆星川笑了笑:我给他做饭吃,阿姨你放心吧。
刘羽南很喜欢这个十分懂事的少年,便保证道:等到周末,带你俩去北戴河吃海鲜,乔白早就想去了,正巧让他散散心。
嗯,谢谢阿姨。陆星川回头看了眼车:我得走了,快迟到了。
路上小心。刘羽南摆摆手,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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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乔白平时成绩糟糕,却很少在学校缺席。
这天他座位空着,大家自然而然的关心着打听。
并不习惯闲言碎语的陆星川,并没有多讲实情,但无奈柯以竹也满脸焦急的跑到差生班门口问东问西:他到底怎么了,手机不接,家里电话也不接,就算是生病也不至于不接电话啊?
乔白那只德牧,昨晚被我哥撞死了。陆星川没表情地回答道:他大概心情不好吧。
柯以竹顿时怒上心头,抓住他的校服气道:你!
陆星川扶开他的胳膊又说:我哥是我哥,我是我,如果有办法收拾他,我乐见其成。
柯以竹实在厌烦姓陆的:算了,放学我去看乔白。
劝你还是别去了,他连他妈都不见,听别人提起这件事,又要闹脾气。陆星川不欲多言,阻拦完毕便转身回了班级。
喂。柯以竹忍不住叫了声,忽然觉得明明那么熟悉的乔白,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却离这个家伙越来越近了。
——
却说这天可怜的傻子已经躺了整天,眼睛又肿,全身也酸软无力。
正溜达到客厅坐着发呆的时候,没想到钟点工阿姨打开门迎来了陆星川。
看到熟悉的朋友,乔白又悲从中来,扁了扁嘴巴。
陆笑了:还难过呢?我给你带冰淇淋回来了。
我不想吃,我没胃口。乔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声音也很沙哑。
陆星川没料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听到傻乔说这种话,便坐到他旁边,轻声道:我妈去世以后,有阵子我也这样。
乔白听到他将自己的难过事,不由地抬起微肿的眸子。
虽然没有可比性,但我明白,你把小德牧当成家人一样,它不在了,你怎么悲伤都是正常的。陆星川的语气很温柔:但生命就是这样,总是有它的长度,而且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你总要学会接受的。
闻言,乔白垂着长睫毛不吭声,片刻之后眼泪又掉了下来,狼狈抹掉:那你想你妈妈吗?
明知道自己不该想了,但每天都还是会想起来。陆星川坦诚地回答。
乔白依然抑制不住难过的心清,却因离这个朋友近了些,而获得了微茫的温暖与安慰。
——
当夜,哭得太厉害的傻乔,随便吃了几口粥,就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被要求留宿的陆星川有些忐忑,洗过澡后在旁边呆站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乔白依然沉睡着,单纯的脸庞没有任何防备。
陆星川铺了铺枕头,紧张到心砰砰直跳。
乔白哭得太厉害,嗓子有些发炎,睡梦中忽地皱着眉头咳嗽了起来。
陆星川又赶紧下去,端了杯水过来:喝点吧,你没打吊针,肯定会缺水。
乔白迷糊地睁开眼睛,勉强喝过几口,便又倒下不醒。
陆星川半点也不嫌麻烦,仍觉得自己走了大运,重新坐回旁边,关了大灯打开手机翻看什么食物比较适合现在的傻乔。
片刻过去,桔色的壁灯啪嗒一下被打开了。
乔白收回手,揪着被子说: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你想像竹子那样近视啊……
快睡吧。陆星川立刻关掉屏幕。
谢谢你来陪我。乔白似乎有了点精神,抽抽鼻子道:我会永远记着二狗的,再不养别的狗了。
陆星川对这孩子气的话忍俊不禁。
明天陪我去洗些它的相片吧。乔白想起往日的快乐时光,眼圈依然泛红。
陆星川伸手便摸过去,轻抚过他的额头:好的,别再哭了。
我没有要哭。乔白把脸缩进被子里:睡觉。
陆星川把被子扯开:哭就哭吧,小心缺氧。
都说了我没有要哭。乔白哼了声,背对过去。
陆星川终于小心地躺在他旁边,有点兴奋,又很不安。
一派天真的的乔白如果知道自己的心思,还会把自己当朋友吗?
这个问题,是十六岁的陆星川所面临的最大疑团,并且几乎花了整个青春,都没能敢于解开。
——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乔白依然有些无精打采,在街边看到人家的小狗,也会低下头不说话,但好在他没有再以泪洗面,学校要求的事情,也都乖乖地照做。
由此被父亲惩罚过的陆越景过了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