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依靠进出口贸易而家产颇丰的陆涛无疑是位成功人士,但由于孤独身世的关系,陆星川每次看到他时,心中都忍不住泛起点复杂的疏离与鄙夷。

这个少年实在受够了母亲生前无尽的等待,也全然不理解她对这个男人无条件的爱意。

在这里……还习惯吗?

某日陆涛把小儿子唤到书房里,如此问道。

陆星川讨厌去依靠,就连抱怨也节约:嗯,还行。

年轻时的陆涛不如现在风光,甚至一穷二白,他靠着何玫父母的帮衬才在北京白手起家,所以感情再怎么不到位,也不大可能抛弃发妻,故而无奈笑道:爸爸知道,你不想和他们一起生活。

陆星川侧头望向书柜里一排排的书,沉默不语。

但没办法,你年纪太小了。陆涛保证道:等你成年后,可以自由地选择未来,全当我是你的坚强后盾就好。

倘若是个普通的天真孩童听到这话,肯定会有些动容。

但陆星川在母亲撒手人寰的那时就已打定主意:赶快长大,赶快离开这些讨厌的人,然后忘记童年的所有屈辱的遭遇。

他忽地抬起黑亮的眼睛,小声问:您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娶我妈?

闻言,陆涛严肃的脸色微变,拿起手边的雪茄,转而又放下:等你长大些,再和我谈这个问题。

毫无意外的答案,叫陆星川愤怒地抿起淡色的唇。

孩子,你要知道,爱和婚姻完全是两种东西,未必需要那一张纸,才能去爱一个人。陆涛忍不住如此解释,而后又嘱咐道:好好学习,有什么需求就跟我和王伯讲,最近爸爸会多空出时间在家里陪你。

您还是忙您的吧。陆星川拒绝道。

陆涛失笑,问道:听说你和乔白玩的不错?

陆星川嗯了声。

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陆涛翻开文件夹:你就是太内向,别总闷在屋子里。

见父亲要忙正事,陆星川不置可否地答应着:好,那我写作业去了。

陆涛点起那只雪茄,随口说:早点休息。

陆星川忙不迭的离开这里。

谁知他刚推到走廊,回身就瞧见端着茶点的何玫。

两人冷淡地对视片刻,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窗外的夜色,和这个凌乱的家同样寒冷,唯有那只小德牧隐约的叫声,才给此时的死寂,平添了几丝生气。

——

乔白这家伙从小就特别活泼,又爱吃又爱玩,受不了他的人很多、喜欢他的人也不少。

总而言之,如此性格自然在学校里非常瞩目。

他喜欢新鲜,除了处处顺着自己的死党柯以竹,还结交了很多其他朋友。

譬如最近出现的陆星川,就是其中一个。

哎呀,这道题到底怎么做,你给我讲讲嘛!乔白在这日放学后,又趁着近水楼台,跑到陆家来写作业,顺便骚扰学霸。

想安心看会儿书的陆星川烦得紧:我已经讲过三遍,就算是你家狗也能做得出来。

可我就是做不出来,要不你把你作业本借我看看。乔白把脸贴在桌子上,非常绝望。

他像老妈一样多才多艺,但文化课却烂到家。

想抄?陆星川淡笑:你爸特意来跟我讲过……

搭理他干什么呀?乔白失望地低头胡乱写起来。

陆星川觉得他笨到好笑,伸手抽走那只做着无用功的钢笔,叹气:我觉得你该从课本补起,几何其实很简单的,只要记住公式,加上点空间想象力就好,要不我帮你讲讲吧?

他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可听到要补课的乔白却高兴不起来,眨眨大眼睛转移话题:对了,你十月一干啥去呀?

陆星川摇头。

七天假期对他来说,无益于一场苦刑。

嘿嘿,跟我去横店玩吧,我打算去看看我妈,然后再去杭州逛逛。乔白立刻发出邀请。

为什么不跟你爸去?陆星川不算感兴趣。

他得去电视台录节目。乔白对父母异于常人的工作状态早就习以为常。

陆星川心中的天平在忍受后妈和忍受傻子之间摇摆不定:让我问问。

乔白本就不愿自己出门,见到终于有伴儿了,马上站起来说:别急,我去替你问!

说着就扯起嗓子跑出他的卧室:何阿姨!你在哪儿呢?

陆星川仍旧对他的夸张行径有点不适应,愣了愣才回过神来,随手翻了下他的数学作业本,只见每页都是赤红的大叉子,不由深感佩服。

好笑的是乔白还不死心的给老师留言qaq可怜可怜我,给个及格吧,我这和六十分也差不远。

老师当然很无情:--是啊,六分和六十分真像,四舍五入就是两个亿了。

没过一会儿,乔白就高兴地回来说:她答应了,那我让我爸给你也订好票,到时候直接跟哥走就成。

陆星川几乎没怎么体验过友情,也不清楚自己对于乔白那种微妙的羡慕能否发展为所谓友情,但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份兴高采烈所感染,弯了弯嘴角:好。

乔白欢腾:为了庆祝咱们哥俩的第一次出行,来共享一下数学作业吧!

陆星川随手把自己的本子丢到他面前。

乔白两眼放光,打开来一看却大失所望:啊?怎么是空的,你还没写吗?

急什么?陆星川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动啊?

明天早自习。

……

——

就像陆星川不愿意跟后妈共处一室一样,何玫大概也早就无法忍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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