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夜被她一连串的话说得找不到回复的内容,一时间便是沉默。
但片刻后他又道:“本是叫你来花墟看看,结果胡扯一大堆。”
顾流光忍不住笑道:“这可不怪我啊……其实您也是个话包子,就是自己没发现罢了。”再次将掌中火重新燃起,借着淡黄色的光,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地方。
离她最近的是一棵说不出名字的树,它的枝条横生到了顾流光的手边,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姜黄色叶片上的纹路。伸手抚了抚枝条,那温润的感觉很明显的告诉她这棵树没有死掉。顾流光以为只有它是硕果仅存,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把这一圈的花木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她在一丛半枯萎的兰草面前停下了。
花墟,是花的废墟吗?
顾流光的眼神不禁黯淡。
这个时候,栖夜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道:“想什么。”
顾流光眉头微蹙道:“可惜了。”顿了顿,侧目看向栖夜,“魔尊大人,如果黑泉恢复的话,这里也会恢复吗?”
栖夜淡淡:“不知。”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顾流光又收回目光,蹲下身去抚摸那一株兰草,喃喃道:“我记得这个品种是叫‘雪里叶上珠’,越是奇怪的气候,花开得越好。而且它的花像水珠一般,点缀在叶间,很是独特。”
栖夜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又道:“您对花木不甚了解,那以前的花墟有魔打理吗?我看这布局乱中有序……”发现斜前方的蔷薇丛乱七八糟的贴在地面,似乎被什么压过一般,“那是,打斗的痕迹?”诧异,“花墟里发生过打斗?”
见栖夜还是沉默着,顾流光不免眉头微蹙,起身道:“您犯不着这么忌讳,就算您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啊。这里发生过打斗,魔龙又战死……如果不是鬼界和妖界办的‘好事’,肯定是天界了。”
“……”栖夜知道顾流光一向爱刨根问底,但她见到自己脸色不善时,也绝对懂得适可而止。不知为何,这次顾流光却异常坚持,非要把事情始末问个清楚不可。要是其他魔,栖夜会觉得过去已久,说了也无妨。可顾流光却不一样,她知道玉湫影身的存在。
是了,栖夜在顾忌。
千年前天界还强闯过魔界花墟,而不过四百年后,他就默许了玉湫影身的提议,与其私下交换。这样的做法传出去,不论其交换原因是为何,也定会在魔界引起轩然大波。
魔界存在于假象的安全中,已经岌岌可危,他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摧毁这道脆弱的屏障。
当年他那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别问了。”面对顾流光满是试探和期待的眼神,栖夜阖目一叹。
他的这句话让顾流光万分吃惊。
对于她的死缠烂打,他有终于耐不住的时候,也有厌烦岔开话题的时候,却从没有这样直接拒绝回答过。
就算顾流光再怎么任性,看着栖夜脸上透露出的些许茫然神色,一时间也开不了口。只能在心中诧异,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看起来突然就憔悴了许多。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压抑的感觉让顾流光觉得很不舒服。她想了片刻,决定找个好的话题来转移栖夜的注意力,便道:“您去过人界那么多次,印象最深的时候是哪一次呢?”
栖夜微微一怔,睁眼看着她,眼神还有些冷,道:“何意?”
“我……就是问问。”顾流光语塞。
她猜到栖夜肯定是想偏了,以为她还在纠缠花墟的事,所以想旁敲侧击的切入正题。顾流光摇了摇头,干脆直说道:“我眼又不瞎,您不想提,那就算了啊。我问您人界,不过是因为人界对于我来说,很是特殊罢了。聊起来,我也能说上个一二三。”
栖夜双唇微翕,片刻后,才道:“人界于本座来说虽也有特殊之处,但魔界才是归属。”顿了顿,“本座问你。”
“啊,您说?”发现他的眼神骤然变得认真,顾流光不禁直起了身子。
“这里的花木,可还有救?”栖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生出几分忐忑。
顾流光最开始觉得他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有没有救怎么问她?品了一番之后,她才回过味来,栖夜的意思是这里半死不活的花木,能不能用她所知道的法子来救。
她没有立刻回答,又借着掌中火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番,而后道:“很难。”又道,“人界的花木能够生长都是因为阳光雨露,就算我用人界的法子来救它们,也不会成功吧。”
“……”栖夜低头,“罢了。”
却听顾流光又道:“不过这里的花木不依靠阳光雨露也能成长,这就很奇怪了。您刚刚说这里泥壤特殊,我看过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对了,您还说黑泉枯竭之后,它们枯萎,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之前黑泉的泉水浸染过这里的泥土?”
栖夜被顾流光的这一句话提点,回应道:“不错,最初这里是浇灌过黑泉水,上任魔尊有提到。”
“那么……”顾流光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右手的拇指在食指上狠狠划过,又将手举到了栖夜面前,“我们试试这个。”
栖夜张了张口,本想制止她别乱用自己的血,但还是慢了一步。血珠滴落在土壤里,离她最近的那株雪里叶上珠蓦地漾出几圈血红的光。
紧接着,雪里叶上珠枯萎的叶片渐渐舒展,从根部开始,逐渐有了生机。墨绿的颜色往上蔓延,每一片叶片都快速地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