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原本兴致勃勃想要去绪文帝面前展现一番的勋贵子女都不敢上去了,生怕一下没拿捏好分寸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种场合,并非普通的宴会,面对的人可是南国的皇室,倘若出了什么差错,即便是随口在台上道出的一句话,也很有可能断送了整个家族的前途。
赵姝铉凝神。
下一场,该是皇后指点道姓要见赵和将军之女赵姝铉了。
果不其然,元德皇后在绪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远远地向赵老夫人的位置看了过来。
张公公传旨道:“传皇后娘娘旨意,有请赵将军之女赵姝铉前来觐见。”
赵老夫人似是没想到会突然唤道自己孙女的名字,有些诧异。赵老夫人转过头担忧的对着赵姝铉压低声音说:“铉儿,注意好分寸。”虽然近日来赵姝铉让她省心了不少,但在这关键时刻,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这调皮的小孙女。
“哟,叫到赵姝铉了,等着看好戏吧。”
“估计是要哭丧着脸跑下来了,就凭她,哪能应付得了皇后娘娘啊。”
“就是就是。”
不远不近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赵姝铉的耳朵里,赵姝铉并未在意,只对老夫人说:“铉儿会注意的。”
赵姝铉站起身,身后的冬葵握住赵姝铉的手紧了一紧,又松开,意在替赵姝铉加油鼓起,看着冬葵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赵姝铉笑着点了点头。
她稍稍提起拖曳于地上的裙摆,款款上前,步态优雅,神色淡然,就好像这样的场合她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会有怯场的时候。经过各宾客宴席前面的时候,竟让人感受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即便是现在坐于大殿上座的元德皇后,也不一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赵老夫人见赵姝铉如此沉稳的姿态,一颗紧揪着的心才放松了些许。冬葵也暗自替自家小姐感到高兴,她从没见过这样神采奕奕的小姐。
赵煜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妹妹会让大家失望,信心十足的看着赵姝铉的背影。
她身上背负的是赵家的命运,她必须要在这场宴会上,倾诉赵家三代衷肠,以稳固赵家在绪文帝心目中的位置。皇后是何想法,赵姝铉自是清楚,她不过是想让赵家与皇室扯上一段姻缘,这样便能有所牵制,赵家的兵权自然是属于皇室的,日后万一太子的位置有所动摇,在兵力上也能发挥优势,有所撼动。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金灿灿的大殿,刺得赵姝铉眼睛生疼。
九重宫阙,鎏金铜瓦。
她最恨的人近在咫尺。
赵姝铉弯身屈膝行礼。“臣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她将头深深埋下。
“免礼。抬起头给本宫瞧瞧。”
赵姝铉微微抬头,眼眸仍是低垂着。
元德皇后细细打量了一番,欣喜道:“不愧是赵将军的女儿,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原本在一旁谈笑着的荣乐公主和祁浩泽,也闻言转头看向赵姝铉。
赵姝铉红了脸颊,娇羞不已,声音小小的回道:“臣女不敢当。”
“本宫说的可是事实,赵家小姐莫要谦虚。”皇后娘娘和善的笑着。“听闻赵小姐才艺了得,今日可否给本宫赏脸展露一番?”
“回娘娘,臣女想抚琴一曲,赠予太子。”
“抚琴一曲。好、好,本宫许久不曾听到琴音了。”
有女官献上古琴,摆设在宴厅中央。
赵姝铉步履轻盈的走过去,坐在古琴前的软塌上。
冬葵却急红了眼,小姐哪会弹古琴呀!音律都不识一个,更别说抚琴了。冬葵实在难以理解小姐为什么要挖好坑给自己跳。赵老夫人也捏了把冷汗,心里在盘算着等下该如何收拾残局。
赵姝铉身着粉色纱裙,也衬得脸色粉粉嫩嫩,她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拨琴弦,琴声悠然想起。
嫩白的双手轻轻柔柔,轻拢慢捻之间,七根琴弦似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般,竟鲜活起来,优美旋律扣人心弦,宛如天籁。古琴泄出悠扬之音,时而缓慢如溪,时而急促如瀑。
所有人都沉醉于这幽幽琴音之中,心里所有的杂念、所有的哀愁都消失殆尽,身子都快要融入进琴音之中。
突然,琴声急转,一双素手微微一滞,古琴发出微微颤音,原本轻快畅然的琴声变得哀婉凄凉,如低泣,如夜雨。她的手指慢慢放缓,心中千回百转,黯然神伤,琴声也戛然而止。
“她怎么突然停了。”
“这好好的生辰宴,怎么弹了首哀曲?”有人不解的问道。
赵老夫人的心又狠狠的揪起。
赵姝铉抬眸,只见她泪水潸潸而下。
赵煜城剑眉微皱,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哭泣,他一个做哥哥的,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妹妹。赵姝铉超乎出同龄人的成熟让他感受到赵姝铉的不快乐,原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赵煜城却觉得赵姝铉的心中装了许多许多心事,无法释怀。
“赵小姐,为何……”皇后顿了顿,又继续道,“本宫不解你为何突然弹起了哀乐。”
赵姝铉立即回身跪于大殿上,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眼泪,才哽咽道:“臣女爹娘远在边疆,自幼便是祖母带大。爹爹戎马一生,立下无数丰功伟绩,臣女以是爹爹的女儿而感到幸运,但臣女也时常感到不幸。今日有福能参加太子殿下生辰宴,见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