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听彭瑾这么说,顿时不由控制地红了脸,心中暗自恼恨彭瑾如此不顾亲戚的情面,这样冷嘲热讽她的一双儿子。
是,舌灿莲花有时确实能够以此封官加爵,譬如历史上的纵横名家张仪、苏秦之辈,两片嘴皮子动一动,就胜过百万雄师。
但是方才的事刘惠很清楚,过错方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作为母亲,一个一辈子骄傲得不肯轻易低头的人,她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向一个小丫头片子和几个番邦人道歉认错呢!
彭瑾如今却这么说,明褒实贬,周围的人只怕早就在内心暗自嘲笑他们娘几个了吧。
刘惠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只当是没听懂彭瑾话里的讽刺,拉了两个儿子上前,强笑道:“来,这是你们的三舅母,快来见礼。”
那厢暖暖一见彭瑾过来,先前的勇敢无畏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委屈,抱着彭瑾的腰撒娇叫屈。
刘惠的一双儿子听母亲这么吩咐,顿时都愕然地抬头,然后紧抿着嘴巴,一脸倔强地不肯上前向“敌人”的母亲问好。
彭瑾也不在乎两个孩子叫不叫她一声“三舅母”,见状便笑道:“孩子们认生,二妹妹不用逼迫他们。”
她就是和刘惠有再大的仇怨,就算是先前两个孩子再无理取闹,彭瑾也不想拿孩子们来撒气。
刘惠的长子冯程比暖暖还小上一岁余,幼子冯秬更小,如今也不过才三岁,就算是跋扈嚣张一些,又能真的坏到哪里去。
可是刘惠显然理解错了彭瑾的意思,以为彭瑾是在看她笑话,心中怒火更盛,可是又不得不为了自家的前程和彭瑾交好,便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给了两个孩子后背一巴掌,厉声催促道:“还不快点向三舅母问好!”
冯程和冯秬兄弟俩被刘惠打得一愣,旋即哇哇大哭起来。
彭瑾没有料到刘惠竟然会逼迫孩子们向她见礼问安,顿时被这一变故惊得呆了一下。
她能够理解刘惠想要和三房打好关系的心思,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逼迫孩子吧!方才见刘惠纵容一双儿子逞凶斗狠,还以为她有多爱惜孩子呢,却原来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方才彭瑾只是不赞同刘惠溺爱孩子,没有底线,纵容他们往歪里长,那现在她就是唾弃刘惠为了利益连孩子也能牺牲的毒辣了。
“二妹妹这是做什么!”彭瑾蹙眉道,“孩子们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许你这么说我母亲!”原本正在嚎啕大哭的冯程,闻言立刻止住哭泣,指着彭瑾的鼻子骂道。
彭瑾没有预料到冯程竟然被刘惠娇惯到连长辈都敢指着鼻子骂,一时又惊又怒,脸色沉肃地闭上了嘴。
更让彭瑾吃惊的是,冯程话刚一落音,一旁的刘惠就狠狠地给了他嘴上一巴掌,用力之大,将冯程幼小的身子都打得晃了晃。
冯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刘惠,他分明是在维护母亲,就像以前一样,为什么母亲这次却不再像以往一样明里暗里地夸赞他,反而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备受惊吓和委屈的冯程,一跺脚,扭头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快去跟上!”刘惠这才急了,慌忙吩咐一旁的护卫。
“三嫂,真是对不起,这孩子被我惯坏了,等回头我再押着他去给你和淳姐儿道歉。”刘惠强挤出一丝笑来,歉然道。
彭瑾摆摆手,面色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二妹妹还是赶紧去把孩子追回来吧!别再出了什么事!”
刘惠得了彭瑾这句话,急急地点点头,一手牵住早就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的幼子冯秬,抬脚就要追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刘惠刚抬脚追了两步,就听得前方响起冯征那一向板正清冷得不似常人的声音,心中下意识地升起一股子细微的惧意,但是转瞬便又被她抛在了脑后。
武威侯府早就不复从前的荣耀风光,冯征要想在这场削爵的大动荡中不降反升,还要靠着她多方奔走打下的人脉呢,怎么敢因为这点小事就当众责怪她!
彭瑾顺声望过去时,就看到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妹婿冯征,武威侯府的庶子,西北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正一手牵着又是委屈又是惧怕的冯程,如电的双目直视刘惠,等着她的答案。
“这不是遇到三嫂了嘛。”刘惠指着彭瑾,叹息道,“我就让两个孩子去向他们的三舅母问安。
谁知两个人因为先前和淳姐儿他们之间的一点不愉快,怎么都不肯开口。
三嫂有心帮他们开脱,程哥儿却反而出言不逊,顶撞长辈。
我这一时着急,才动了手,结果程哥儿就气跑了……
这不,我正要带着秬哥儿去追他呢,你就把他给带过来了。”
刘惠三言两语地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慈爱和无奈,倒是完全隐去了她强逼孩子讨好彭瑾的真实意图。
冯征顺着刘惠的目光,看到了彭瑾等人,只得将家事暂且搁置一旁,上前问候道:“见过三嫂。小儿无状,还请三嫂见谅。”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冯征这么客气有礼,彭瑾自然是客气地回道:“童言无忌,二妹妹和妹夫也不必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冯征便直起身子,寒暄道:“早就听说三哥和三嫂带着孩子们从泉州抵京述职,只是近两日部中比较忙碌,一直未能登门拜访,还请三嫂见谅。等改天,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