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感觉自己陷入了梦境。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境,但奇怪的是,梦境的主人并不是自己。
她感觉自己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四周是一片漆黑。她身上带着铁链,每动一下,都能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响。
阿音忽然明白过来,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天狱。而这个梦境,分明就是晴的记忆。
阿音觉得奇怪。明明刚才掌门真君正在对她实行夺心咒。她怎么会忽然看到了这些?
只觉得一阵脚步声从天狱外面走来。光听脚步,就知道来的是许多人,起码有五六个,脚步声也似乎很急很匆忙的样子。
阿音的视野跟着晴一转头。可是不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画面就突然消失了,像是法术忽然中止,不得不将她拉回了现实。
阿音却努力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试图将它刻进脑海里。因为那是晴的记忆,在这个关键时刻看到,一定对她有什么重要的影响。
“求如峰段凌,拜见掌门真君。”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拨开迷雾一般,进入阿音的脑海中,令她顿时清醒过来。
阿音睁开眼来,转头往后瞅了瞅,只见段凌毕恭毕敬地站在后面,身上的衣袍一尘不染,像是特地清理过的样子。
段凌也抬起眼来,目光若有若无地从阿音身上扫过,眼神里充满着蔑视,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似的。
阿音心想,段凌这个时候来到单狐堂,一定没什么好事,谁知道她要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
“这件东西,是我从阿音房里找到的。”果然不出阿音所料,段凌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本黑色封皮的破书递交上来,“请掌门真君过目。”
阿音瞥了一眼书的封皮,就立刻认出了它。她脸一白,心中彻底的像是泼了一盆冷水。那是自己从水镜处得到的书。里面讲的,全都是怎么修炼阴灵力。要是给掌门真君看到,事情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望了望在上面翻着书页的掌门真君,阿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发现掌门真君的脸色从吃惊,到越变越黑,活像一块黑炭似的。
阿音想起洛妍说的,如果掌门真君仅仅瞥了她一眼,看上去只是有点介意的话,那说明掌门真君是真的很在意了。
那么,以此类推,如果他只是一点点发怒,那么他绝对很是愤怒。
所以,阿音觉得,掌门真君恐怕现在正怒火中烧,恨不得咆哮着杀过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也许是碍于掌门的架子,他不能这么不矜持。尤其是对于一个仅仅是杂役弟子的小辈。
阿音想,其实自己连灵隐派的弟子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个段凌带过来的杂役。
阿音知道,现在这个时刻,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她思索了一下,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见掌门真君脸色微微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手里的书都跟着他一起秫秫发抖。
如果说刚才是对一个杂役弟子的怒火,那么现在这个掌门真君,绝对是焦虑中透出一丝丝的害怕。
阿音想,看来水镜的封印一旦解除,真的有那么可怕?可怕到连掌门真人都担忧无法对付的地步?
掌门真君对阿音狠声道:“你在这儿等着。稍后我有话要问。”
简短的几个字,却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回音,好像有一种不能抗拒的威严。
阿音麻木地呆站在原地。死刑之前的等待,却比死刑更加可怕。
掌门真君道:“其他长老,随我去涿光峰一趟。”说完,绕过阿音,疾步走出大殿,像是真的在赶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其他长老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你看我,我看你,一副茫然的样子,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掌门真君焦急的样子,都一语不发,跟着掌门真君而去。
阿音心想,显然,掌门真君知道自己的书是水镜给的。他之所以那么着急离开,想必是要去查看水镜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阿音脸一白。
如果掌门真君顺水推舟,会不会发现她的阴灵力,其实是跟着水镜学的?
阿音心一下子沉下去,简直沉到了井底。
水镜的秘密一旦暴露,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死,要死多少遍。
如果掌门真君真的想要她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阿音目送最后一位长老离去,顿时整个大殿只剩她一个人。
她愣了愣,慢慢地站起来,走回原来的位置,捡起地上还新鲜的青眼藤。
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想要离开掌门真人的视线,肯定是不可能了。她应该怎么把青眼藤秘密地送给痕呢?
她一个人在大殿里,盘膝而坐,瞅着日头一点点朝西而去。明明等的心焦,却不知做什么是好。
阿音很想尽快把青眼藤送过去,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新摘的青眼藤的药效就会逐渐减弱,而且痕的伤势也不能拖延。
她甚至想过,这空无一人的大殿,她就算是逃走了,也没有人会发现。
阿音想了想,要不去华草堂看一眼痕?
一转念,要是掌门真君这时候回来了,不会以为她要跑吧?
阿音一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索性豁出去算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没有人发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慢吞吞地挪到大殿的门口,朝大门左右张望一眼,发现一时间空无一人。
阿音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