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到黎晟一心一意扑在仕途上让黎耀荣很是欣慰,可他非常好奇黎晟到底凭借什么筹码让辅机这般大方,承诺连提两阶官职。
于是,黎耀荣又回到了座位,展眉轻声问道:
“爹又不是外人,有何事不能同爹谈的?没准儿你同我说说,爹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黎晟瞥了黎耀荣一眼,并不打算将他的计划告知,因为他深谙这个计划越少人知晓越好,于黎耀荣来说——如此大胆的冒险他还是不知情的好,当然黎耀荣或许会因为安稳而不让黎晟行动,因此,黎晟异常坚决的摇摇头,语气歉疚的回道:
“抱歉,爹——此事辅机大人再三叮嘱: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
黎耀荣表情木然的“奥”了一声,心底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看到黎晟能这般争气,他却被当成外人给隔绝开来,难道是因为黎晟觉得他年迈了,不中用了,所以不屑吗?
思及这些,黎耀荣自嘲般笑笑:以前都是他嫌弃黎晟无用,如今倒反过来了。
但黎耀荣并未往心里去,只要黎晟有出息,只要能光耀黎家门楣,他的感受不足挂齿,所以无谓再去探听。
“既是如此,那你快去赴约吧——莫让辅三公子等急了。”
黎晟闻声点头,起身抬腿要走,却闻得身后又传来一句叮嘱:
“少饮酒,多吃菜,身子要紧!”
黎晟怔了片刻,继而面色温润的回道:
“爹请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言毕,黎晟快步跨出书房,黎耀荣凝着黎晟匆匆离去的背影,面色宽慰又复杂……
——昭王府
自嫪菁菁嫁入昭王府后,只在新婚之夜见了昭王一面,此后两人便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般再没有交集。
昭王指给嫪菁菁的贴身婢子见嫪菁菁迎着轩窗观赏雨景许久,怕她着凉,便轻言细语的提醒说:
“王妃,天气渐渐转凉,这雨景再美,也要当心。”
嫪菁菁闻声回过神来,敷衍般笑笑,面容上带着孤寂和冷清:
“好。”
嫪菁菁回到案几边坐下,婢子忙借机去掩上窗户,又替嫪菁菁取了件外衫披在嫪菁菁肩头,又轻声询问道:
“王妃,晚膳您想吃什么?可有喜欢的告知奴婢一声,奴婢好吩咐厨房备上。”
嫪菁菁思忖了片刻,抿唇摇摇头,只问:
“王爷今夜回来用膳吗?”
婢子知道嫪菁菁心系昭王,可又不想看嫪菁菁伤心——作为下人,她也无权去过问昭王因何将嫪菁菁大张旗鼓的娶回家后再不过问,便只能遮掩着让嫪菁菁往好的一面儿想:
“王妃,王爷不是说过了麽——最近他公务繁忙,晚膳是否有空回来他自己都不知。但他嘱咐过奴婢一定不要让王妃空等着,以免饿坏了身子!”
嫪菁菁闻之扬起稍显苦涩的浅笑,搪塞道:
“知道了,你看着安排吧,我想睡一会儿。”
婢子见状立刻躬身回道:
“那王妃好生歇着,奴婢这便退下!”
快要退到门口时,婢子思虑着是否要提醒嫪菁菁得用“本宫”自称,可她想到方才嫪菁菁意兴阑珊的模样,便打算下次嫪菁菁口误时再纠正也不晚。
打发走了伺候的下人,嫪菁菁独自倚在床榻上,看着褥子上火红的颜色,和上面绣工精致的鸳鸯图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嫪菁菁所居的卧室便是大婚之人他和昭王的新房,那日在烛火的映衬下,红盖头的晕染下,一切都显得缱绻悱恻,朦胧而美好——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嫁人,却依旧紧张,她安分的坐在床沿边儿,闲极无聊时——便数一数被喜婆藏在褥子下的桂圆、红枣有多少颗。
等啊等啊,新房中的蜡烛都燃灭了一次被换上新烛,可依旧没有见到新郎的身影,当她快要睡着时,眼前终于出现一双墨色长靴——靴子上勾勒着曜日图案,让迷迷糊糊的她即即刻清醒。
打了一个冷颤,嫪菁菁没有先一步吱声,她在等着昭王开口,等着昭王接下来的安排——毕竟,他们这场姻亲,无关****,却不得不做出些什么给旁人看。
终于,嫪菁菁的盖头被昭王掀开,他没有用秤杆,用的是手,当时嫪菁菁还轻松的暗自调侃:我不是他的如意,自然不称心。
当嫪菁菁抬眸时,昭王微醺的面庞映入她的眼帘,嫪菁菁不知该如何理解她心里的扑通、扑通的跃动,也不知该如何理解自己莫名的娇怯。
她不敢同昭王迷醉的眼神对视,她知道对方的眼神并未因她而这般浓稠,可心底的冲动却告诉她:看一眼便好,只一眼。
嫪菁菁终于大着胆子抬起了头,她看得格外仔细——对方俊逸面庞的轮廓,对方英挺的鼻梁,对方紧抿的唇瓣,对方蠕动的喉结,甚至连烛火映在昭王脸上的阴影,她都没有忽略。
“我会在这儿呆上一个时辰再离去,你若饿了或困了不必拘束,权当我不再此处即可。”
昭王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输送进嫪菁菁的耳中,让嫪菁菁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世上怎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连声音都这般好听……
想到这里,嫪菁菁晃了晃头迫使自己不要再继续回想,毕竟那夜的美好只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昭王当夜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在新房中呆了一个时辰后便走了,除却那句话,也同嫪菁菁没有其他交流,甚至连嫪菁菁叫什么都不曾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