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见望舒此刻已然收不住脾气,便只能像无为示意,无为是几人中威信较高的,若是连无为都劝不住,怕是这场面真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无为接触到清玄的暗示后,立即站起身来,走至望舒近前,轻声道:
“二师弟,你随我来一下。”
无为先行走了几步,转头时瞧着望舒并未跟上,便口气凶戾的又唤了遍:
“二师弟!随我出来一下!”
望舒闻言抬眼看了看无为,见无为一脸的不容置疑,望舒适才带着气恼跟随无为踏出凌霄殿。
两人出来后,无为又叮嘱望舒将门带上,望舒一脸不情愿的关上了门,末了还气鼓鼓的瞄了望安一眼。
无为站在前庭等待望舒走过来,望舒站定后,无为才道:
“二师弟,曾记否——你扬言,若某日徒儿们有了自己的追求,会随他所愿?”
望舒于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口中苦楚,张嘴许久,都没有发声。无为见状又道:
“你、望安,你们二人可算是最宽厚的师傅和最松散的徒弟搭配,哪怕是整日吊儿郎当的子佩,都比望安要自觉的多。还记得望安每每在修行上遇到瓶颈——总会自怨自艾,怪自己毫无天分。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是——若望安能有风儿一半勤奋,现下他也不会连子佩的修为都撵不上。”
望舒不解其意,他看着无为肃然的眼神,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窥知出内容。
无为迎视着望舒的目光,语气不重不轻的又道:
“鉴于以上种种,二师弟我问你——你有错吗?”
望舒听了无为莫名的质问,面色更加迷茫,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并未醒悟到自己********。
无为见此无奈的下了定论,他直视着望舒清朗的瞳仁,一字一顿道:
“在我看来——你有!且较之于望安,你错的太多,错的浑然不觉!”
望舒撇撇唇,好似已经猜到了无为会这样说。老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望舒可不就等同于望安的生身之父嘛。所以无为这理论听在望舒耳里并不意外。
无为见望舒不以为意,知道望舒大约依旧没有理解他指的过错是什么,望舒又究竟错在哪里。
无为负手往前迈了几步,也不管望舒是否有耐心听他训责,径自讲起了他眼中的望舒和望安:
“二师弟,你总说——宽爱好过苛待,所以你对望安从未抱很大期望,甚至于他在自暴自弃时,你也不忍鞭策他,一味的安慰,一味的好话,将他对自己的那点信心都磨没了。你知道我们众师兄弟间,望安最依赖你,仰仗你,信任你,可也是由于你对他过分纵容的态度,才促使他生出修道无用的念头!”
望舒安安静静听着无为阐述的道理,回忆起从前种种——望安说修炼太累,他允他休息,望安说修道太苦,他御剑带他玩耍,望安说自己没有天分,他总说不急不急。渐渐地,望安已经赶不上同辈,认为自己一无是处,他也只是想办法让他放松。
严师出高徒,多少为师者都把自己徒弟脑中的那根弦绷得很紧,他却越放越长,越放越松,该严厉的时候他不舍,该鞭策的时候他不愿,该督促的时候他心疼,以至于望安慢慢走出了他的掌控,他都不明缘由,只能一个劲的生气,发恼,埋怨望安不孝。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没有迹象的,是他默许了望安是块朽木,是他没能手把手练就望安拥有禁得起打磨的性子,是他自以为是的慈爱冲淡了望安的血性,是他一步步把望安推开。
望安于修道中寻不到乐趣,也是受他影响所致。
望舒顿悟过来后,眼眶通红,他几乎要哭出声来,却无颜以此来悔过。
无为看见望舒这般绝望的面色,心中也很酸涩,他走上前来,拍拍望舒的肩膀,开解道:
“师弟,养好一个孩子容易,养废一个孩子也不难。我们初为人父,不懂如何度量标准,情有可原,莫要过于苛责自己。”
望舒抬眸看了无为一眼,鼻音浓重,眼眸莹润的道谢:
“师兄,多谢你点醒我……”
无为缓缓颔首,侧过身去,留给望舒揩去眼泪的空间。
等望舒理清思绪,心境比之前豁达了许多,也看开了许多,更明悟了许多。
“只是——这无龄再难留住望安,他刚才怕是用尽了毕生的胆气,大大方方直面自己的内心。师弟何不成全他这一次,也算给他上最后一课——面对困境,躲避不是办法,唯有鼓起勇气一往无前,才能找到出路!”
无为回过身来,看向坦然了许多的望舒,征求着望舒的意见。
望舒没有应答,但他朝无为重重点头,表示他可以放开牵制望安的双手,天高任鸟飞。
两人再度踏进凌霄殿时,望舒没有了先前的气恼,有的只是后悔,和即将要同望安道别的落寞。
眼见自己的师傅进了门,望安忙垂下脑袋,不敢去探一探望舒的神情——留意着望安一举一动的望舒苦涩的笑笑,还当真应了无为的看法,他将雄鹰养成了家雀。
望舒两人坐下后,清玄看了看望舒,又看了看无为,见无为不着痕迹的摇摇头,清玄便明白了无为的意思。
“安儿,刚才你二师傅火气大,说了些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你抬头看着为师——”
望安不明所以,眼神有些抵触,却仍然照办了。
迎视着一双双长辈清亮慈祥的眼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