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早有马车等候。
国丈府的马车,四面用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宝蓝色的绉纱遮挡,即便不让人瞧见里面的模样,也能想象得出有多么的奢华和富丽。
老夫人和王氏一辆马车,清芷和陈紫楠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载着寿礼以及丫环,除去马夫,小厮和武夫十数人,形成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马。
刚坐上马车,陈紫楠就开始不安分,伸手要去拿放在一旁的锦盒。
“我真的好喜欢,就给我吧,反正阿娘和祖母准备了不少,缺我一份姑姑也未必记得。”
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就算是撒泼打滚,也一定要弄到手,可是到手后也不见得有多珍惜。
“还是不行。”
清芷想也不想,直接就给拒绝了,这是她耗费的心血,可不愿意几天以后就变成垃圾。虽然说现在另选其他寿礼,也是完全可以,但她就是不愿意。
“为什么!”
果然,陈紫楠大声嚷了起来,举手就想打她,却被清芷灵巧的躲了过去。
陈紫楠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打人,只要稍微不顺她的心意,各种打、抓、掐、捏、挠、踢、踹,无所不用。
“姑娘,你要记住,这次进宫不仅仅是为皇后娘娘祝寿,更重要的是你的亲事;你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送什么她都高兴,不过没有比绢帕更好的选择。”
“可是……”
陈紫楠收回手,侧身坐着,有些懒散的靠在软垫上,眼神带着不屑,要是换做旁人,早被她撵下马车,只有清芷才有这个特权,因为她在很多方面,都必须依仗清芷。
“今日在场的,不光是皇后娘娘和众多嫔妃,还有皇子们,让他们看到你贤惠的一面,百利而无一害。”
清芷的语气很随意,不咸不淡,不惊不喜,总是无法看穿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绢帕不是我绣的。”
陈紫楠一扁嘴,鼻子里冷哼一声,仿佛手不巧不是她的错,而是清芷的错。
“姑娘,你要是出嫁了,便是皇子妃,这种活哪用你亲自去做,唯今之计,不过是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
“你说的也对,我要是成了皇子妃,要什么就有什么,才不稀罕这个。”
她听了,随手把锦盒丢到一边去,双手托着下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
清芷没有理她,收好锦盒,暗地里吁了一口气,只要她的心血没被糟蹋,其他的都不关心;可笑的是,陈紫楠竟然真的以为,她想要嫁给谁就能嫁给谁,当朝公主都没有这个权利,她难道还能凌驾在公主之上吗?
不多时,便来到承乾门。
承乾门是进后~宫的必经通道,守卫森严,关卡重重,不过因为她们是皇后的娘家人,所以很快便放行,宫女和内侍旋即上前伺候,周到得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舒适。除了她们,还有朝中一些重臣的女眷,也来了。
老夫人和王氏等无疑是这里身份最为尊贵的,趾高气扬的模样,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其余女眷虽然心里不舒畅,脸上依旧挤着笑容。
“诰命夫人,一些事不见,您气色越发的有福气了。”
“听说铭哥儿在国子监受到了先生的褒赏,我家那笨小子要是有铭哥儿一半,不,三分之一聪慧,就得烧高香了。”
“楠姐姐,这头饰真好看,在哪买的,我也想要。”
这些女眷们,将三人团团围住,恭维谄媚的话,像倒豆子一样源源不断的说出来。
明知道是恭维,可是听了让人舒服就行,管他真心假意。
“与其我戴着,还不如楠妹妹戴着好看。”
“楠姐姐,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差人送到你府上。”
围在身旁的闺阁小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陈紫楠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傲慢和嚣张。她倒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拿在头上比划着,众人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好看么?”
陈紫楠侧过脸,看着清芷问道。
她的长相只是中等偏上,圆脸细眼,不适合这种镶满珍珠宝石的簪子。不过清芷却跟着大家一起点头,恭维这种话,她要是愿意说,比谁都说得动听。
“到马车里把镜子取过来,我要看。”
听见大家都夸她,陈紫楠未免有些飘飘然,要熬到回府才能看,她可等不及。
清芷听了,转身离开,独自一人走在甬道上,抬起头四处张望,这里便是西梁的皇宫,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嶙峋假山、艳红戏台等。抬头远眺,宫殿上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
换做普通老百姓,穷其一生,也不敢想象这番美景。
不过清芷的眼底却不见一丝波动,仿佛不过是寻常物,西梁再好,也比不上她魂牵梦绕的大晋。
只是,怕回不去了。
马车里的铜镜,约莫碗口大,前面是磨得很精致的铜片,后面镂刻着双鲤吐珠,手柄也很精致;她没细看就放入袖口中,依原路折回。
这皇宫的风景再美,对她来说都一样,清芷关心的是等一下在寿宴上,几位适龄的皇子,对她家主子的态度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她一路想着,迈着小碎步,察觉迎面走来一行人,大约四五个,为首的男子,形貌清隽,棱角分明透着冷峻,她飞快的看了一眼便把头压低,玄色束衣上用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