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流也一个人未杀,不过被他伤的人情状凄惨得多,通常断手断脚,血肉不在,复原后肯定武功大减,为此还被溪云说了两句——搞得到处都是血,吓到上山砍柴的樵夫不好。
不好你大爷啊!我这一根破竹子,又不是你那可轻可重,可坚可韧的紫竹,难不成还把匕首扔了,用肉拳头跟人家铁拳拼?背上被蓝带人打了一拳,骨头都松了好不好!
天色已黑,两人来到一处小山坳,月光明亮,云白雾薄,天地一片清朗,山坳里大树参天,草长土厚。
清流道:“我们不能再跑了,得歇息一阵,恢复功力。”
溪云点头,这一天连斗多场,血腥历历在目,身心俱疲。
清流瞧他一眼,知道他这一天不好过,虽然他嘴上说得情淡意冷,该打则打,该杀则杀,但真正打杀起来,一个个人死伤在自己手里,终究不是轻易的事。
清流忽然笑道:“喂,还记得吗?那天黑虎要跟我打,你说他打不过我,让他等我跟林正中打完后再来打我。”
溪云点点头,此事不过发生在数日前,此番想起来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清流道:“他现在要是追上来,随便一刀砍来我都挡不住。”
溪云道:“不过他现在不会再砍你了。”
清流“唔。”一声,出了一会儿神,心中有几分通达之感,忽又道:“你说师父要是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不收我为徒啊?”
溪云闻言,想起师傅慈和古朴的面容和声音,不由微微笑起来,“不会。师父会说:‘无妨,无妨’,哈哈哈~”
溪云体会到思念这种情绪,心中颇为欣悦,想到师傅,想到师兄,想到后院龙眼树上那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鸟,不知它们长大了多少?又想起那块菜地,那条青灰色的小小菜虫。
清流看出他神思不属,抿抿嘴,唤道:“师兄~”
溪云恍然回过神来。
清流道:“你想回山上是不是?”
“嗯,想。”溪云修的是《无欲无想法》,此际却是确实十分想念山上寺中的一切。
清流微觉愧疚,装作欣然,自信地说:“我们可以回去的,很快就可以。铁拳会好办,事情因我而起,本来跟他们走一趟,找他们三当家把事情讲清楚,最多再打一架就可摊平,偏偏与青云剑派这事搅在一起才变得麻烦,但是没关系,只要我们抓出杀害张芬桦、朱丽珍的真凶,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然后就安心回山中当和尚了。”
溪云点点头,“虽未亲眼所见,但真凶应该是周义信和旗山剑派。”却把清流的话理解简单了,光知道真凶是谁是不够的。
清流点头道:“对。张芬桦、朱丽珍武功都不弱,被害之前却无声无息,未引任何人察觉,所以十有八九是相熟之人下的手,遭了暗算,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被怀疑的原因之一,而周义信也具备这个条件。另外把我们从戏楼引走,使我们失去不在场证明,又在山谷中设伏的也是旗山剑派之人,所以真凶基本可以锁定旗山剑派众人。但我们得找到证据,向所有人证明这一切,然后才能恢复我们清白。”
溪云道:“哦。证据呀。”露出为难之色。
清流道:“周义信他们布下的陷阱环环相扣,不会留下证据给我们,但钟横岭临死前使了青云剑诀的招式,我想周义信等人一定也会,只要我们能令他们在他人面前使出青云剑诀,那我们说的话别人就会相信,到时就会真相大白。”
溪云露出喜色,说:“对。”他对这一路逃逃打打颇为茫然,只是情势使然,随波逐流,此刻却看到了确切目标,不由精神一振。目标:洗脱嫌疑,回山当和尚!唔,要带桃花酒回去,师父和师兄一定也会喜欢的。
清流心中却是苦笑。对是对,但这事岂是容易?周义信等人自然也知道青云剑诀暴露不得。不过这番话能激起溪云的斗志,作用便算起到了。他们虽然留情,但追击的人以多欺少,倚强凌弱,岂会领受?只会越发肆无忌惮。这事拖得越久,恩怨越大,辩白越难。
清流说要去林中抹消两人走过的踪迹,再故布疑阵引开敌人,溪云表示一同前往,学学这门逃追技艺。
清流简直要喜极而涕,师兄啊,你终于开窍了,咱们想要回清白之身,当务之急是保命呀。
清流一边干活,一边将各处微小细节讲给溪云听,说得头头是道,显然经验丰富。溪云则似笑非笑,令清流脸上发烧,颇觉尴尬。
两人摘了些野果,绕了一程,回到山坳背风处休息。
山中寂静,夜里只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虫儿发出低低嘶鸣,却远远传递出去,更显深山空旷静谧。
这晚到子夜时分,一阵微风吹来,溪云忽然睁开眼睛,一抬头,果然看到十丈之外多了一道纤细身影。
他长身而起,轻轻越过低矮的灌木丛,旁边不远处的清流正在运功修炼,似乎并未察觉。
凌飞烟打量着这个小和尚,目光中露出几分好奇。
溪云也打量着凌飞烟,眼神中蕴含着欣赏之意。这名女子青衣朴素,身形修长纤细,月光下面容十分柔和,双瞳如夜空一般宁静,气质出尘,雍容淡雅。
两人相距四丈,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明月当头,清风环绕。
过了一盏茶功夫,树丛中唏嗦作响,清流一跃而出。他虽然未察觉到凌飞烟的到来,却发觉到溪云的起身,知道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