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道刀影,便将疾奔的野兽斩得头身分离,一腔血喷溅了静悄悄一身。
杨隽见她捂着手臂一脸痛苦,很是有些担心。
那岐鼪被一刀两断了,头却还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飞去,被这头砸到也不了得啊,上面还有两根大獠牙呢!
正欲奔过去相救,静悄悄已经闪身避让过去。
不过,这方式有点狼狈——她就地一滚,躲过了砸来的一颗兽头,却是血污泥土混在一起沾了一身。
杨隽看着泥猴子一样的静悄悄失了言语。
静悄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见他站在跟前,没好气地道:“做什么呢你?”
满面污迹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水润光亮,黑白分明。
杨隽看她还算有生气,稍稍放下心来。
“还有力气埋怨人,到底也不赖嘛!”他笑呵呵地说道,“我这可不都是为了帮你。你总不能不识好人心罢!”
“谁要你帮了!”
杨隽挑挑眉毛,没有说话。
静悄悄虽然嘴硬,心里到底还是呈杨隽的情。
说来也是奇怪,她虽然想自己独力完成此事,不愿意让杨隽出手相助,但发现他当真出的时候,心里却也是欢欣喜悦的。
这种感觉,先是自己种下的葡萄终于开花结果,看着果子一点点长大,秋天终于到时,摘下饱满的葡萄,轻轻尝一口,皮是酸的,嘴里却瞬间溢满了甜甜的汁水,还有满口的芬芳,萦绕在唇齿之间。
杨隽无法体会到静悄悄隐秘的心理变化,瞥她一眼,嫌弃道:“一颗眼珠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
静悄悄手臂上的血还在顺着指尖往下低落,精神头倒是还好,瞪他一眼:“要你管!”
顾九辛看着就笑了,眼波盈盈间,如春水流动。
看着顾九辛走到近前,静悄悄转了颜色,没有再和杨隽针锋相对。
顾九辛却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性子别扭得有趣。
“小师叔不也是担心你嘛!静师妹既然取到了东西,就先治伤,换一身衣服吧。”
静悄悄一身脏污,站在一身白衣的顾九辛面前,真跟一只泥猴似的,但她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大大方方地回视过去,朝顾九辛点点头。
“顾师姐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嘴欠。”她若有所指地说道,“有些人哪,年纪不大一点,还非要做人长辈,真是照猫画虎,徒惹人笑。”
照猫画虎这个梗,还是好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那时候杨隽和静悄悄一起去偷听殷晋离等人的布置,初来乍到的杨隽不经意间学了一式静家的燕归巢。
静悄悄那时候也是第一次听说“照猫画虎反类犬”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
次后一回味,倒觉出一分不对味儿来——他是说自己是猫?也不对,那他自己不更是犬么?总之,两个人对应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一想,静悄悄更觉得有几分趣味,心里也时常回想当时的情景。
只可惜外面局势越发紧张,静家内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母亲肩上的胆子也越发重了,静悄悄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原本自己被毕首座收为亲传弟子是一件可喜之事,然而自己的这个选择,并不为母亲所喜,而且在这期间,江临仙还在她耳边不停地唱衰。静悄悄烦不胜烦。
更重要的是,当初她投报银戈峰,为的便是那个人也投报了银戈峰。结果,结果……真是不说也罢!
静悄悄看她说完这句话,杨隽仍是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完全不记得先前之事似的,她略有些黯然地转过了头。
杨隽哪里想得到静悄悄的脑回路?他虽然有些好奇静悄悄为什么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剜一只岐鼪的眼睛,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追问。
自己明明帮了静悄悄一把,还有被人讽刺,他不至于升起,但也没什么好气,挥着手道:“赶紧收拾收拾吧,泥猴子似的,看得我眼睛疼。”
静悄悄哼哼两声,转到一棵大树背后,自去收拾。
她的腿上似乎也受伤了,走路还有点跛,看着身形更加娇小了。
杨隽摇了摇头。就这么个小身板,还非要扛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出身一等世家,也不见得就如何轻松。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师叔为何叹气?”
顾九辛也看着静悄悄的背影,道:“静师妹个性倔强,却是百折不挠。她天资聪颖,有这样的劲头,日后成就必然不低。”
杨隽打趣一句:“这可是未来的静家家主,成就怎么会低。”
静悄悄小小年纪,有时候脸上板正得过分。尤其是近两个月,脾气越发古怪了。
顾九辛却是摇头:“小师叔此言差矣。”
她没有点评静悄悄的家世,因为在她看来,天资为先,个性在后,这两者不差,再加上些许的气运,成就大能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她在对于修行的事上,颇有些随性。
“不论家世,单就天资和韧性,静师妹便不会是庸碌之人。”
“出身优越虽能够获得比其他人更多的东西,但也要看个人品质。静师妹出身十大世家之一的静家,作为家主嫡女,却没有半点娇贵之气,吃得这样的苦头,可见是个心性坚韧之人。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差得了。”
对于静家的境况,顾九辛自然也有所耳闻。她二人出身差不多,对于静悄悄所要承担的一切,亦有相当体会。
她轻声说道:“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