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傍晚十分,天空里的白云蓝天都慢慢隐去,唯有暮色上染,像是一场巨大的帷幕遮掩而来。
医院的病房内赵医生前来为冯若仪例行检查,从昨天到现在,母亲一直都高烧不退,整个人也陷入于昏迷里。她一直在睡,可也一直说着梦话,蔓生就这么在床畔陪了一整夜。
林书翰已经定好机票在回来,可是航班问题却也要明天才能到,机场里给她打电话询问情况,蔓生冷静的告诉他不要慌张,只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就好。
林书翰问:姐,妈妈她真的不行了吗?
蔓生对他说:妈在等你,见到你,她就会好了。
一听这话,林书翰像是开心起来,那样郑重的保证他会以飞鸟的速度赶回,天真的就像个孩子。
蔓生没有说实话,比如赵医生对她说:情况不怎么好,冯女士恐怕撑不了太久。
那又是有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
如果生命开始倒数,可以谁又给思念一个归属之地?
蔓生站在回廊里,她的眼睛是这样酸涩疲累,她闭上眼睛,不禁开始默默祈祷。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神明。
上帝,又或者是佛祖。
可如果真的有,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蔓生无声的请求,她的手轻握起:我愿意,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给我的妈妈,只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身边。
回廊这一头,她寂静站在那里。
回廊那一头,却有人慢步而来。
只隔了一道回廊,光阴都好似将时光定格,长长的过道尽头,男人看见她,静静站在窗前。
她闭着眼睛,那张侧脸垂着,不过是几日不见,却已经消瘦。
只是无法撼动的姿势,这样虔诚的脸庞,她握起的祷告之手,无一不像是在请求上苍降临幸运的少女。
男人悄然上前去,似不忍心打扰。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也没有佛祖,他们都是不存在的。”男声幽幽,猛地在耳边响起,让蔓生一下被惊醒。
她豁的睁开眼,一扭头就看见尉容鲜明的面容,离的这样近,不过是一米之遥。
距上一次见面,也没有间隔多久,可现在突然相见,却觉得好遥远。
然而,他还是这样的风华。
她看见,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看望病人的花束,却是不曾见过的花。
那深绿色长椭圆形的叶子上,伸出弯曲优雅的花梗,绽开着清香纯白的花朵。花骨朵垂着头,煞是惹人可爱,却又有些可怜似的,只是微垂着脑袋。
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像是永远不败的一抹颜色,衬着他的黑发浓眉,捧花的男人当真是俊的让人心神一震。
可他一开口,却说着残忍的话语,好似要将她心底那点零星的希望全都打碎。
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说?
蔓生凝眸质问他,“尉董事,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探望。”尉容说着,将手里的花束捧给她,“这是送给令堂的。”
蔓生并不伸手去接,“我想以我和尉董事的交情,还不到这一步。”母亲病了,来人探望,这是值得感谢对方的事情。可他们之间夹杂了那段过往,将一切都变质。她不愿意,和他有牵扯。
“于公,我是华丰的董事,华丰最近和林氏有合作。于私,我和林小姐,也是老朋友。所以来探望,这也是应该。”尉容说着,那花束还捧在她面前。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蔓生只得接过花道,“尉董事,谢谢你今天到来,不过我母亲身体不好,所以也不能见你。我这边很忙,也不能招待你,请你自便吧。”
谁知,他不为她的话所动,只是说,“没事,你照顾令堂就好,我不会打扰你。”
蔓生望着他,不想再和他迂回的说话,“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到来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打扰?”
明明说了再见的,明明已经全都告别,不再想有往来!
她的拒绝和疏远那样清楚的瞧见,尉容像是早就确实会如此,“我今天过来,是真心探望,没有别的心思。”
“你这样一个人,还会有真心?”经过了这样的前后之事后,蔓生如何去相信他自诩真心的话语。
他的那双深邃眼睛,沉静的就像是十二月的大海,他沉声说,“我不会拿别人的家人开玩笑。”
那双眼眸太过赤诚无垢,有着让人不忍质疑的清澈,蔓生道,“好,就当你是真心的。谢谢你来探望,现在可以走了吗?但是我的母亲,真的没有力气见你。”
“该走的时候,哪怕用任何手段,都是留不住。”他对上她,缓缓说道,“我只能祝愿,令堂安好。”
他到底是来祝愿,还是来刁难故意说这些让人沮丧痛苦的话?蔓生捧着那束花,她的手不自觉用了力,“谢谢你的祝愿,她当然会安好!”
蔓生说着,抬头直视他迎上他,她不妥协不善罢甘休,好似是想证明,母亲真会如自己所说那般安好。
可是他却专注的看着自己,没由来的问她,“那么你呢。”
蔓生眼中有着愕然,太过跳脱的问询会让她僵住,他的手抬起,轻轻碰触她的脸庞。
那半边脸,虽然褪了红肿,可还留了一些痕迹,分明是被人重力扇过的痕迹,五指的掌印,还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