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团练真人还有些疑惑,抑或说还在“最崇拜的静渊师兄最疼爱的小弟子居然总想着吃”这种玄妙的感觉当中没走出来。只是当时卓漆动作并不算快,她神识扫过,别无异样。略一打探,也知道了金多宝储物袋里从来没有正经东西,都是锅碗瓢盆,以及小卓最爱吃的韭菜必定是要有一大捆的。
因此,团练真人晚间独坐,想起自家的两个弟子,又想起师兄这个最得意的小徒弟,忍不住的又替师兄多叹了几叹。
筑基了,还不辟谷啊,还这么的专注吃……
师兄那冷清的性子,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闷葫芦德行,如此一想,倒是莫名一乐。
金多宝顺着溪流往下,渐渐有了生气,溪流中水草鱼群清晰可见,游玩自乐。他找了一条肥嫩的大鱼,将檀木珠上的秘符启动,塞进鱼肚里,让其顺流而下,并在鱼身上做了一个特殊记号。
所有事情都做完了,金多宝才觉得脸红气喘,坐在溪流边的山石上,莫名的颓然了一阵,才重新往上,回到了云浑湖畔。
云浑湖畔,已然是白雪皑皑一片,再往前,就是侵入骨髓的冷意。
而他,这一时刻,已然没有金色血珠可以再破开虚像了。
即便有,也绝难确保这一次的精血不会触动禁制,从而惊动了还留在丹圣宗的几位真君!
他能冒险,但也不能再铤而走险。
罢了,他此次来丹圣宗,目的已然达到了。人,总不能太贪心了。
一片苍茫之间,金多宝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缓缓蹲坐在白石上,将眼前的寒凉背后所有的诱惑都摁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了三天。
世人梦寐以求的云浑湖就在眼前,金多宝却始终没有再向前一步。那寒凉之气中夹杂着令人心神为之一醒的灵气,在往前行,他很难确保自己能够克制住这种诱惑,而他这段时间已经一连舍出了四滴金色精血,每一次都觉得自己更虚弱了几分,再来一次,他不确保自己还能不能走出去,然而更重要的,还是担心这云浑湖顶的禁制阵法会阻拦不住那金色血滴里的奇异能量。
那么这三天,他呆呆的蹲在一块长的像乌龟一样的白石头上,都想了些什么呢?
他在想,他从何处来。
从这具肉身来说,是毋庸置疑的,他是灵镜湖畔一个筑基老修士的私生子,母亲是一介凡俗之人,已然去世。可他身体里,这奇异的金色精血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是神龙之血。
修真界有鱼跃龙门而化龙,有蛇修千年而出独角,亦称之为青龙,然而这些,都不是神龙,也不配生有金色龙血。
金多宝在手心划了一下,鲜红色的血滴落下来。不错,他自己还是ròu_tǐ凡胎,肉是凡人的肉,血也是正常的凡血。
天地有神龙,与日月同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唾涎为雨,吐气化云,翻腾间山崩地裂,若入天际可崩碎虚空,遨游天地,无所不能。
神龙能量是如此恐怖,不可衡量,而精血竟能存于ròu_tǐ凡胎之中?
金多宝唉声叹气的取出药粉,手上的伤口飞快愈合,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只有白石上点点殷红。
想不明白啊……
假如只是有神龙精血,那自己ròu_tǐ凡胎的,竟然没有体魄崩裂而死。
假如……自己本身就是神龙之魂下界游历……
啊呸!金多宝被自己的无耻给震惊了,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爪子,想象了一下,一头金色神龙,圆滚滚的身躯,圆滚滚的肉爪,圆嘟嘟的小角,捧腹而笑不可自已。半晌抹了抹眼角沁出来的泪水,自言自语道:
“……还是出去找小卓吧!隐瞒她这么久,会不会失手打死我?”
卓漆拿着大鱼回到藤鸾院中,未免节外生枝,没敢直接打开,便预先多等几日,待回到玄山再与金多宝一起商计。毕竟至灵之水对修士来说,实属难得,她并不想独吞。
何况,那神龙精血来历金多宝也未曾交代清楚……她总觉得有些莫名不安。
二十八日过后,便是丹圣宗交接九均仙鼎之时。
当日天光破晓,碧襄君便送来一身新衣,以示庄重,卓漆心念一动,便将沧绫变换成一件紫色长裳。
碧襄君替她整了整衣领,颇有些感慨:“当年你师父问我,若是送一个小女孩儿,该做成什么样式。”
卓漆抬眸,微微一愣。
这是何意?
“我当年性情未定,整日里抱着衣服首饰的,也不肯撒手,师尊训我不听的。我就说,女孩儿的东西,只有新的才会永远喜欢。不然,何种样式,穿过了就不新鲜了。”
卓漆道:“所以,这沧绫原本就是要送人的?”
碧襄君盈盈一笑:“可不是。”
卓漆默然无声。
沧绫现事,连飞云白楼都曾意图高价收购,她原本以为这是谢邀无心炼器之作,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沧绫本就是有主之人。
到底谢邀,和当年的卓漆是如何相识,谢邀又为何费尽心机为她炼制这样一件护身法器?
一个傻丫头而已,值当他如此用心?
到后来,他转托肃焚心将沧绫送给她,却迟迟不肯将法诀教全。大概,在更早的时候,他便早就意识到了吧。
这天地间,早已没有当初那要收下他这件沧绫的小姑娘了。
“走吧!晏溪真人要先于竟陵师伯一道,我与你一同过去。”碧妧真君交代,接引仙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