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腑重创的刹那,力掌刚拳重重连贯,心肺受击断周身之脉,胸腹摧折染血红之躯!
魔气如狂灌入,伤彻四肢百骸。
骨断,脉绝,血流不止。
最终一掌按下天灵,倒冲的血色染红满头青丝,快至肉眼难辨的雁归一式切实地毁尽了一切的希望。
“无聊。”
厌弃地随手丢开身体宛如个破布娃娃般遍体鳞伤的女人。
魔纹遮面的鬼帝指尖轻划,切开遥遥半毁的天水境,脚步再启,正要前往南明界最后的阵基时————
天波水涛现,太初剑影映无暇。
颜色浅淡的蔚蓝水剑扫过脸颊留下一抹红痕。
“咳,唔嗯……你要……去哪里……引……道者……还没有……输……也……绝不能输!”
不能输的,绝对不能输。
一个渺小的信念,撑着明珠掩尘,以仅存的道元扯起破破烂烂的躯体。
哪怕前方只剩绝望的黑暗,哪怕通往希望的可能深埋沉渊,也必须支撑着坚持到底,也只能挣扎着坚持到底。
因为,一旦放弃便就是天下苍生罹难,因为,一旦放弃便就是生灵涂炭血海掩世。
不……并不是这样的吧……
捏紧了手中星盘停摆的太初剑,血液染红的视线中,只剩下女人脸上魔纹蔓延难阻的模样。
看着她,皱起了眉,看着她,举起了拳,看着她,满心是杀。
那不是她该有的模样。
明珠掩尘所认识的白暮鸦,尽管是无赖的,霸道的,超级烦人的恶客,但从来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该是这样……”
低低的呢喃噫语,在这半破的天水境掀起微弱的潮汐,风中残烛般的水色,推动停摆的海蓝星盘开始逆向地回转。
迎着雄沉一喝,霸道杀来的魔影。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明珠掩尘一片白茫茫的脑海,隐隐浮现起过往种种的残像。
很意外。
没有上界立下大愿的波澜,也没有下界后求仙问道的执着。
有的只是,重新成为守护人世的引道者前,浩淼水砚与恶客相伴的点点滴滴。
————胸口,暖暖的,又酸酸的。
看尽人世的茶色眼眸,终是再次染上甜蜜的爱意,她的最后一剑,她的最后一颗心,既不为苍生,也不为天下。
仅为让那想爱却不能爱的人,摆脱枷锁缠绕的悲愿宿命。
“太初无暇,淑世靖平,道音无悔……剑苍茫!”
雨过身动的刹那间,是一口入道之剑,卷动水天波澜,是一式无暇之杀,尽空纯然无垢。
只见,漫天无上剑意作衬,满天水色道光为礼。
心口再度被湛蓝晶剑贯穿的魔,接近纯黑的眼底透着莫名疑惑,四指齐并的手掌,却是毫无迟疑地一击贯穿那具纤弱**。
“啊……咕唔……咳咳咳咳……”
剧烈的痛,伴着那穿透下腹的纤长手掌,彻底地染红了海蓝的天水境。
明珠掩尘松开了太初剑,吃力地顶着不断印在胸口掌击,双手环上魔者的脖子颤巍巍地踮起脚尖。
闭上眼,省却红妆分外鲜艳的唇瓣,吻住了那处冰冷的柔软。
胸口传来的闷痛越来越频繁,深入下腹的手一分分拔出的阵痛也愈见剧烈,但她仍然没有任何想要去管的意思。
原来……与爱人接吻的味道是这样的。
她意犹未尽地睁开眼,弯着血色弥漫的眸子,痴痴地涩涩地笑了笑。
尽管有些瑕疵,但是这样的美妙,还是让她有种愿此刻永恒,胶着缠绕到天荒地老也不分开的妄想。
当然,这是不行的。
一念太初以无暇之杀为型,以仙道修士三分魄为基,化魂断斩命之术隐入心魂。
这等异想天开的奇术意外大成功地现在,再也不能其他几界本源的白暮鸦算算也快要恢复了。
所以,趁机偷腥的吻是时候结束了。
满是留恋的唇分,指尖扣上虚空,化出莹白的天心笛。
明珠掩尘捏住白暮鸦从刚才开始就停下动作的手,缓缓地将玉笛放入她的掌心然后一根根地拢起手指握好。
“吹…笛子…很无聊的……这个……我,我,我不要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欠下的,一样样还清,未来,就别再挂记着了。
我们……真的……不合适……
一剑覆灭的小故事,迎来一剑挥断的结尾,点点滴滴,寄一曲天心自然,又如眼睫上的水泽,仍挂意着久远前的一场水色翻腾。
仍旧没能说出的一句话,藏在心底的三个字。
只换做手掌乍然离体的遍地血滟,圈敛着满目赤红,弄脏了脸,晃动了冽冽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