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只听见丁梦瑶说道:“宛妹,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
又听见沐宛说道:“瑶姐不必如此说,我能有今日,还不是靠你操劳运作,你才是真正辛苦之人。”
丁梦瑶轻笑一声,道:“宛妹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真不愧为名动京师的头牌花魁。”
沐宛笑道:“还不是瑶姐教导有方,我哪有什么本事。”
丁梦瑶道:“宛妹过谦了。”顿了顿又道,“会主决定放手一搏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沐宛似乎沉思了片刻,道:“全听姐姐吩咐,只要力所能及,我便绝无反顾。”
丁梦瑶显然十分高兴,道:“这些个虚伪的东林君子,迟早让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厉害。”
沐宛道:“姐姐说的极是,妹妹开始还不相信姐姐所说,如今与朝野中的东林君子们接触越多,越感到他们迂腐不堪,意气用事。”
丁梦瑶格格一笑,道:“怎么,你不坚持你当日的理想和抱负了?”
沐宛叹道:“哎,如没有姐姐和大哥的教导,我真是难以开窍。还是如以前一般单纯可笑,完全不明白处世之见、行事之法了。”
丁梦瑶道:“如今你不就是明白了,其实这个道理也十分简单,就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你看那些个东林君子,口中说的义愤填膺惊天动地,可都是一些迂腐、空洞的政解,根本就难以实现,只能骗骗无知的小女孩罢了。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却又个个缩手缩脚,毫无用处,喊口号倒是喊的比谁都响。譬如詹事府的那个钱谦益,说的倒是漂亮,可惜的是问他以何政策平辽,居然只会搪塞应对,说什么王化贞已经准备妥当,可以一举荡平女真。真是好笑。”
沐宛道:“姐姐就别取笑我了,想当初我在秦淮河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想法吗,认为只要一腔热血,号召众人便可以将女真一举消灭。哎,当时自己的想法,真是太天真太无知,完全不明白处世之法,很多事情是不能靠想靠说的,而要付诸行动,哪怕是和政敌妥协,哪怕是血溅七步,哪怕是为世人所诟!”
丁梦瑶笑道:“妹妹说到哪里去了,哪有什么血溅七步为世人所诟,你只要好好应付那些东林名流就行,其他的事,就交给大哥和姐姐就好。”
沐宛忽道:“瑶姐,你说,大哥的政见能够成功实施吗?”
丁梦瑶叹道:“我也不知道……这天下,要做到人人平等、守望互助、虔诚有爱,那是多么的艰辛和不易,恐怕真如妹妹所说,不付出血的代价,恐怕难以办到……”
听到这,孙越陵浑身惊悸。
难怪沐宛不和他一起离开,原来并不是贪图什么财富和名利,而是胸中有如此大的志向和抱负,想要帮助闻香会建立什么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
这可是在他后世都没能达到的理想世界,这大明朝怎么就有了这样的政见和理想?
看来沐宛被闻香会洗脑洗的不轻啊,他一阵郁闷。这闻香会果然不简单啊,不禁有在天下开设青楼的本事,居然也有一套一套的规章和说辞。
真是要命。
想到这,他不禁轻轻动了一动。
好在房内说话的人没并有发觉,只听见丁梦瑶继续说道:“妹妹的这支钗子甚是漂亮,不会是前日的那个东林君子阮大铖送的吧?给姐姐看看?”
沐宛嗔道:“姐姐乱说,这支簪子,乃妹妹自己所购,姐姐你看。”说罢便拔出金钗,递给了丁梦瑶。
丁梦瑶接过金钗,一边慢慢在房中踱步,一边道:“果然是好钗啊,金环银花,最配妹妹这样的美人了。”
话未落,突然手中一抖,金钗化作一道金芒,朝着窗外倒挂悬首的孙越陵身上飞来。
孙越陵大吃一惊,万没料到居然被丁梦瑶发现。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左右闪避或者翻身而上,只得一松双脚,头朝下地往下栽落。
“嗤”的一声,金簪从他腿上险险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而他也在掉落的过程之中,用双手死死攀住了二楼的窗台和窗棂,才不至于摔得皮开骨折。犹是如此,双手也在使出全部劲道之下,被划破了几道血口,更把窗棂上的条木给拽断了好几根。
接下来,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窗户中蹿进了二楼房间,惊得里面的嫖客和妓女纷纷躲避。
但更令他感到惊悸的是,三楼窗户中突然甩出了一条金丝长索,只见丁梦瑶借着长索之势,正往二楼荡了下来。
孙越陵连忙夺门而出,直撞得一干龟奴、丫鬟纷纷倒地。
然后他一个纵身直接从二楼的沿廊上往一楼跳了下去,“砰”的一声,砸的一张大桌侧翻在地,往怡香院大门狂奔而去,也不管许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孙哥,走这边。”这是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小声对着他喊。这声音熟悉之至,正是他的好伙伴武小德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大门处已经聚集了十多个护院,正向他围拢而来。
这时候只能听从武小德的呼声,他连忙闪到武小德身边,跟着武小德往后院方向跑去。
“快走后门!”武小德一指后院方向,对着他说道。
孙越陵会意,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回头一看,只见丁梦瑶已经追到了一楼大堂,似乎发现了他逃往后门,正准备绕过偏廊追了过来。
孙越陵一阵狂奔,趁着微弱的月色来到了后门处。
把守后门的几个护院都朝着他打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