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继新科进士们的话题之后,京城又掀起了一股神医风潮。
当谎言说上一千遍,在许多人心里都有可能变成真实,又何况,关于神医的问题其实并不全是谎言?
宋熠在吏部都免不得被上峰们问起:“听闻你家娘子医术十分高明?”
“你家娘子果真能为眼盲之人重新装回眼球?”
翠寒那日是眼球暴凸,被江慧嘉针灸之后则恢复了短暂的正常,岂料这边流言一传,竟变成了江慧嘉可以凭空给人重装眼球了。
宋熠谦逊道:“内子的确通晓医术,然则并不能有如此超常之能。”
跟他同在吏部学宏词的一些同年进士倒十分激动,纷纷过来说起那天在宋家看到的事情。
顿时有一名吏部官员一拍手掌,很有兴致道:“这样的奇病都能治,果然应当是神医!”
如果单是外头的流言,他或许还要将信将疑,但这样多的新科进士都来给宋状元娘子作证,那宋夫人是神医的可信度就要大多了。
这位洪大人如今任职吏部郎中,甭看是五品,却是实权人物,
吏部的官员不得了,私底下都被称作“天官”,任你是考核调迁还是升职,都攥在他们手里。
宋熠等新科进士如今进了吏部,待得学习考核过后,要授什么官,任什么职,最开始也得先过吏部这一关!
洪大人说了话,宋熠都还未答,众进士们反倒更显兴奋了,更将江慧嘉直往天上夸,一为讨好上官,二也是为卖状元郎一个好。
谁不知道宋状元御前对答很得皇帝喜欢呢?
早早就有了皇帝陛下青眼的状元郎,跟普通进士能一样吗?
何进士说道:“说起来,家母也有宿疾,极想请宋夫人襄助治疗,又怕宋夫人身份不同,也不好轻言劳动……鹤轩兄,家母改日若是上门叨扰,也不知失不失礼?”
说着对宋熠一抱拳。
宋熠早知江慧嘉心意,因回礼笑道:“何兄太客气,医者治病,能治的都应当治,哪里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言下之意,能治的都治,不能治的当然就没办法,只好不治了。
他说话向来滴水不漏,也不是对何进士有什么特别的防备,只能算是习惯而已。
江慧嘉这边,虽然医馆还没开,人也只是坐在家中,可流言传得太凶,多多少少的确招人注意。
头天来试探求医的几个病人她是拒绝了的,不是疑难杂症,随便到哪里都能治,因此她并没有出手。
嗯,要有神医架子嘛。
第二天则并没有人来。
这里毕竟是御赐状元府,如不是被有心人指使,寻常人即便听了流言想来求医,心中或许也要多番掂量。
当天下午,宋熠回来时则对江慧嘉说起了何进士的意思。
问她:“阿萱,铺子不好寻,不如在我们这宅子后头另开一处门脸出来,设做医馆如何?”
孔大奶奶如此咄咄逼人,宋熠只比江慧嘉更愤怒。
江慧嘉本来在练字,这时回身拿毛笔在他下巴上轻点,笑起来:“你也忒不把这御赐宅邸当回事儿啦!哪有这样改的?还前边门脸,后边住宅?”
宋熠便也笑,耳根微微泛红。
咦?纯情少年又附身了?
江慧嘉瞧着有趣,从前她常常看到宋熠红耳后根的,虽然他不红脸,常常装出一副十分镇定的模样。
不过后来随着夫妻相处时间渐长,宋熠甚至就连耳后根都不红了。
他脸皮一天比一天厚呢,要再看一回他耳根微红的样子还真不容易。
江慧嘉欢快地笑起来,笑罢了,说道:“其实铺子我早看了许多,不过是左右比较都总觉得有些缺憾,因此一时拿不定主意。好在孔大奶奶给了我灵感……”
她睨向宋熠,眼神灵动:“三郎,你猜猜看,我若是去问孔大奶奶买一个铺子,她会不会卖给我?”
这个主意简直精彩!
宋熠眼前一亮,一把搂过她,顺便将她手中的毛笔扔到一边,笑道:“娘子,与其你主动去问孔大奶奶买铺子,倒不如先说明了御赐宅邸不便接待求医之人上门,然后再放出消息,说要寻铺子。看她来不来寻你?”
又说:“至于何兄那里,我明日便去同他说,叫他再等几日,何老太太若是要诊病,还是去医馆的好。”
江慧嘉却道:“你都答应了,哪里好出尔反尔?但我这里既然拒绝了病人上门求医,也不好随便对人破例。不如改日约个时间,我去何家出诊好了。”
小夫妻两个计议定,江慧嘉这边便又写了一块牌子,说明了不接受上门求医,又说明了要开医馆的事情,并好生嘱咐了门房。
她府里的下人,除了自己原先带过来的,其余的就都是连着宅邸一起赐下来的。
在江慧嘉想来,这些人的忠诚度是很值得考量的,谁知道这些是哪里来的人,背后又有些什么主子?
一时间并不好理清这些人,不过这些人也都还算得用,江慧嘉便也不介意先用着。
门房很机灵,松风教了一两遍,就能把该说的话说得很清楚。
江慧嘉等在家中,到第四天,收到了孔大奶奶送来的帖子。
第五天她去了何家。
江慧嘉亲自上门,拜访了何老太太,并为何老太太诊病。
何老太太得的是哮喘,当然,中医辨证应该叫做燥痰阻肺证。
哮喘是很容易反复发作的病,何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年纪并不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