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三个女儿在父亲面前一口同声的说,同时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声。
看到又重新找回自己的大虎,兰珍喜极而泣。
但短暂的幸福过后,大虎仍面临着不堪重负的窘境,你想啊,他自己家六口人、弟弟家五口人,再加上年老体衰的母亲共十二口人,都需要大虎挣钱养活,当然,这样说对兰珍和弟妹也不公平,因为她们也在打理着地里的庄稼,等于说,三个大人一年到头拼命的干,日子还是过得捉襟见肘。
过年的时候是最惨的,邻居家的孩子穿着新衣裳,拿着灯笼,放着鞭炮,在大街上尽情的享受节日的快乐,而大虎一大家子却勉强吃一顿饱饭,兰珍忍痛杀了一只给婆婆补营养的下蛋的母鸡,谁知刚端上桌,七个孩子不到一分钟,就给抢了个精光,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恨不能把鸡骨头都吃了,大虎有点心力交瘁。
有的时候,大虎就不切实际的观想,如果大龙在家,或许会缓解一下他的生活压力,毕竟他不用再考虑弟弟一家的生活,可眼下,大龙不但帮不了家里的忙,隔三差五的,大虎还要给他送些吃的穿的,他希望大龙感受到家里对他的关爱,让他在矿上安心改造,早日与家人团聚。
大虎不知道,随着孩子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他还能不能保证孩子们每天都能吃饱穿暖,自己就是块铁,又能打出多少颗钉,每到这个时候,大虎就想起张先生鼓励他的话,新中国,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大虎想,国家的主人肯定能吃饱穿暖,只是现在国家还不富裕,还达不到人民的需求,只要不断的奋斗,再过几年,人民肯定都能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一想到这里,大虎都会又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尽管自家的生活有些艰难,但大虎的扫盲班一直没有停,如今的扫盲班,已经不再是识字那么简单,它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好去处,村民有什么新鲜事都会来扫盲班说说,哪家有了矛盾也会来扫盲班,找大虎调解,就在扫盲班进行的红火的时候,那天,上面突然派来了三个干部,大虎听说他们是负责沙峪村土改的。
组长叫赵胜利,四十来岁,有点秃顶,另俩个一个姓李,一个姓王,二十岁左右,像是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
工作组的到来,给沙峪村注入了新的空气,也让沙峪村热闹起来。
在大虎的印象里,自打他记事以来,官府还没派过干部到沙峪村,如果一定要用外人和沙峪村做划分,进入沙峪村的外人只有有数的几次,一次是盗匪要盗将军墓,那是从老辈那里听到的,一次是张先生来当私塾先生,一次是李永泰杀人事件发生后,警局来村抓人,最后一次是俩个鬼子贸然闯入,最后还被干掉了,这次与前几次不同,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政府第一次派干部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由于沙峪村的人员结构和闭塞的环境,在某种程度上阻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在过去的那么些年里,村里的几大家族的主事,掌管沙峪村的大小事宜,就相当于一个小政府,村民已经习惯了这种遇事自己消化,自己解脱的封闭方式,所以,当听说政府派工作组进驻村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都充满了好奇,他们围着工作组的三个干部,从头看到脚,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看稀罕物。
大虎记得特别清楚,那天,他正准备外出干活,工作组组长赵胜利把他堵在了家里,先是问了他几个问题,而后又让他把扫盲班的钥匙交出来,大虎不解,工作组该来来呗,为什么还要他交出扫盲班的钥匙,赵组长是这样说的,土改工作是全国的大事,任何事情都要为土改工作让路,为了进行沙峪村的土改工作,扫盲班必须停止,教室腾出来,用于土改工作组使用。
大虎告诉赵组长,扫盲班只是晚上才用,不会影响土改工作组,赵组长听了大虎的解释,脸上流露出老大的不高兴,他告诉大虎,这件事情不是他说了算,还是要服从工作组的意见,马上停止扫盲班。
大虎跟着赵组长来到了教室,把教课的教材收拾起来装进纸箱,又把钥匙交给了赵组长,兰珍看见大虎沮丧的抱着纸箱就回家了,便问大虎:
“怎么啦,像是霜打的茄子,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我这些年的教材。”大虎说。
“为什么不放在扫盲班,还把它抱回了家?”兰珍不解。
“人家赵组长说了,从今天起,扫盲班暂停,教室腾出来他们工作组用。”大虎说。
“那村民会同意吗?”兰珍问。
“估计赵组长会跟村民解释。”大虎说。
“也好,他不让咱们办,咱还省心了那。”兰珍说。
“你懂个什么,你没发现吗,现在咱村里家庭矛盾少了,赌博的没了,有什么事情,只要是到了扫盲班,大家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事情说开了,就连咱村过去大字不识的韩家大哥,也能做几首打油诗了,要是突然关闭了,我担心会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人心弄散了。”大虎说。
“我是理解你,可是工作组是政府派来的,组长的话咱可不能不听,要我说,你先看看再说吧。”兰珍劝道。
睡了一宿觉的大虎,醒来之后,也觉得昨天兰珍的话有道理,人家政府派来的干部,是来村里做大事的,自己的扫盲班肯定要给工作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