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蝶马不停蹄地赶路,这一停留,危险也多了一分,指不定什么时候蔡姬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第三天中午,他们顺利地来到了魏公府上。
魏公是魏姝的哥哥、梦蝶的舅舅、魏王同父异母的兄弟,排行老八,人称魏八爷,处事低调、忠诚爱国,不招宠爱也不惹讨厌,在魏王眼里是个不愠不火的角色。
陈梦蝶拽着铜环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大门就开了一道缝,一只黑溜溜的脑袋探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八爷,”陈梦蝶顿了顿补充道,“我是他外甥,麻烦你传个话。”
家丁转了转凸出来的眼珠子,嘀咕道:“我可不曾听说老爷还有外甥啊!”
“我们有信物,你家老爷见了自然会明白。”李威在他面前抖了抖玉佩,难得口出金言。
家丁看了看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玉体通透、光泽玉润,一看就是块好玉,但他还是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不能放你们进来,老爷早朝去了,过会儿时辰才回来,若你们有耐心,就在门外等等吧。”
“好,我们等他。”陈梦蝶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早就磨掉了公主的脾气,现在变得颇有耐性。
家丁见她模样坦然,心里七上八下,但也不再多问,忐忑地把门关了个严实。
两人找了个视线好的蔽日的地方坐下来,李威把玉佩交给她,“这是魏王后的遗物,太子一直贴身戴着,现在交给你。”
魏王后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听姑姑说,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蔡姬从中作梗,母亲才会死掉。
说起这个,姑姑总是眼含泪水,她说母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也是她发誓一辈子要保护的人。
对于母亲的死她是内疚的,她将这份内疚和对蔡姬的仇恨融合在一起,所以恨就更深了。
母亲,那个她只能从画中看到的人,在她的脑海中朦胧而模糊,不过这一刻,当她握住玉佩的时候,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母亲的存在。
忽然,一辆马车在魏公府门前停下,只见一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从车子里面走出来,管家敞开大门,家丁鱼贯而出,井然有序地在门外排了两队。
“八爷辛苦了!”管家谦卑地行礼道。
魏八爷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了被家丁挡在外面的陈梦蝶,于是问道:“这丫头是谁?”
“看这打扮,估计是个讨饭的,老爷不必放在心上。”方才将她拒之门外的家丁忙不迭地回答。
“你才是讨饭的呢!”陈梦蝶用力掀开四面八方的长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吓得家丁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你要不是讨饭的,干嘛一直死赖着不走?”家丁梗了梗脖子,却被对方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躲到魏八爷的身后去了。
陈梦蝶不再理他,而是双手把玉佩呈了上去,恭敬地说:“八爷,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一定认得。”
魏八爷从仆从手里接过玉佩,越看越震惊,到最后激动得声音发抖,“我认得!我认得!这是娘留给她的宝贝,我怎么会忘呢?”
他抬头看着她,满是喜悦道:“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外甥了!”
陈梦蝶点了点头,而后盈盈一拜,“梦蝶给舅舅请安了。”
“不必多礼,”魏八爷赶紧虚扶了她一把,感慨道,“多年不见,你也长成大姑娘了,别在外面杵着了,赶快进屋吧!”
一进大门,魏八爷就吩咐仆从忙里忙外,又是收拾房间、又是添柴做饭、又是添置零食果盘,仆从领了命,各自奔忙,清冷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吃过午饭,李威便告别公主,动身回陈国去了。
烈日炎炎,陈梦蝶站在门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有种漂泊无依的沧桑感。
“不要难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魏八爷拍了拍她的肩膀,无比诚恳地说。
陈梦蝶点了点头,倔强道:“我不难过,舅舅愿意收留我,是我的荣幸。”
是的,她不难过,只是思乡的情绪夜夜折磨着她,让她难以入睡。她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哥哥来接她回去,不过一次次的失望让她的希望落空,那些期盼最后也都化作了杯中幻影、水中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