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还没说完,夏娴便跳了出来。
“母亲,您这是什么话!”
李氏一个厉眸扫了过去,“我这是什么话,我这是关心你们的话,倘若你们不是我的女儿,我何必搭理你们的死活。”
李氏一开口,夏落便默默无言,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只会沉默的小女孩。
夏娴因为李氏的话偃旗息鼓,夏楠面色不变,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人的耳尖。
“楠儿不知,楠儿究竟是做了何事,碍了三舅母的眼。”
她双眸陡睁,直直盯着李氏,“马儿失控,乃是人为,这件事情大舅母已经在调查,相信很快便能水落石出。至于后院起火之事,想必三舅母比楠儿更清楚吧,那夜楠儿一直呆在院子里,没踏出过院子半步,这件事情,不知三舅母又怎么扯上了我!”
夏楠声音清冷,眸光犀利,愣是让李氏惊了半天。
她回过神,怒气渐渐涌上眉间,开始口不择言。
“你住嘴,你吃侯府的喝侯府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侯府的种,住进来这些天不知祸害了多少人,侯府之前多太平,肯定是你什么藏着什么鬼怪,一直祸害着我们!”
“母亲!”
“母亲!”
夏娴夏落同时喊道。
任谁都没想到,李氏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
老夫人对夏楠的疼爱谁都看在眼底,这种话若是被老夫人听了去,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她竟是说夏楠身上附着了什么鬼怪!这样的话简直可笑。
“楠姐姐对不住了,母亲近日为落落的病奔波劳累,她也是太过担心落落才会口不择言,希望你莫要介怀。”
夏娴态度恭谨,眼神带着祈求。
夏楠眼藏寒芒,李氏从她一进府就跟她不对头。
李氏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说好听点是自卑,说难听就是愚蠢,是的,她自卑,自卑她的身份,就算成了大理寺卿的嫡女,可也摆脱不了她是一个姨娘生出来的事实。
她虽然嫁了过来,可大理寺卿府,始终不是她的依靠,她在这深宅后院中想事事抓在手心,求一份心安。可她终究太无知,太愚蠢,与姨娘争风吃醋,对事事斤斤计较,毫无大家风范,惹得丈夫不喜,儿女不爱,这样的人,能在这样的深宅之中活多久?
她还未说话,李氏瞬间怒喝出声。
“逆女,你这是在做什么,什么叫我口不择言!她就是个——”
“母亲!”
这一声尖叫声,不是夏娴发出的,而是——夏落。
刺耳的尖叫声让李氏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向她。
夏楠可以看见她隐忍得逐渐发红的眼眶,纤瘦白净的手死死抓着塌边,原本粉嫩透亮的指甲几乎扣进里面,露出指甲盖上的森白。
可想而知她用劲多深。
“啊——”李氏被夏落这幅模样吓到了,小心翼翼发出一个音节。
夏落死咬着唇,原本粉色的唇变得雪白,而后又缓缓松开,目光逐渐变得平静。
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如无澜的湖水。
“母亲,我累了。”
“啊——好。”李氏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女儿突然的变化让她惊惧,此刻也顾不上夏楠,叮嘱了夏落好好休息,便离开了蝶翠轩。
李氏走后,夏落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来,眼圈瞬间又红了,大滴大滴珍珠滑落,止不住抽泣,一边抽泣一边道:“楠姐姐对不起——”
夏楠走到她身旁,将她搂在怀里。
打心底,她是心疼这对姐妹的。
夏娴看似傲慢,跋扈,可这却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夏落生性软弱,她需要保护这个妹妹,而李氏又愚蠢,她若是不让自己看起来蛮横一些,怎么保护夏落。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小了一些,夏楠没有说话,一直轻轻抚着夏落的头,无声地安慰。
渐渐地,夏落止住了抽泣,从夏楠怀中抬起脸时,面上划过一抹尴尬。
“对不起楠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夏娴眼眶也红红的,夏楠觉得此刻什么话都是苍白的。
回了夕颜阁,她的思绪还在那对姐妹身上。
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夏落之所以会滚落马车,是夏馨动了手脚。
房姨娘早有预谋,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后宅也如同商海,有手段,有阴谋,最厉害的不过是借刀杀人,不留痕迹。
夏楠本不想卷入三房的事情,可今日,夏落却让她动摇了。
若说她猜测没错,房姨娘真的是夏三爷叛变的那个缺口的话,夏娴跟夏落,或许会是挽救夏三爷的一个机会。
春节过得十分平淡,初二之后,夏楠再未出过夕颜阁。
她的脚也在不知不觉中好了,纪氏没少派人来问候,每每总带着不少滋补的炖品,夏楠哭笑不得。
待到正月十四,夏颖兴冲冲来了夕颜阁,身后跟着的丫鬟还带了一个箱子。
“楠儿。”
夏楠正在屋里练字,听闻夏颖的声音,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笔,却见她身后的丫鬟搬进来一个大箱子,不由得疑问。
“这是?”
夏颖笑颜尽绽,娇嫩面颊如同三月桃花,美艳不可方物。
丫鬟将箱子放下,便打开,夏颖朝夏楠招了招手。
随后伸手往箱子里捞了一根蝴蝶展翅嵌珍珠金簪出来,直接插在夏楠鬓上。
“真漂亮。”
还没等夏楠反应过来,她又拿出了一匹锦缎,就在夏楠身上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