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管仲自汉中城墙上醒来,只觉得微寒料峭。于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向身边望去,只见萧贱、柳敏诗皆不见身影,唯有数十名士兵忙忙碌碌,清理着墙上的残肢断臂。
“人呐?怎么全落下我跑啦?”鲁管仲瞬间睡意全无,目瞪口呆。
“让让,你压到东西了。”一名士兵来到身边,露出嫌恶的表情,大声嚷道。
鲁管仲不屑地哼了一声,轻轻挪了下屁股,眼睛向身下一瞥,不由一个激灵,只见一只苍白的人腿正躺在地上,显然自己刚才所枕的便是此物。
“妈呀!”鲁管仲一下子跳了起来。
“怯,黄口小儿!”那士兵鄙视地嘟囔了一句。所有汉中的秦军见鲁管仲手无缚鸡之力,只道是某个世家的纨绔子弟。要不是看在萧贱面子上早就将其轰走,不曾想到汉中之围所以得解,全系于他的天才发明。
哪知鲁管仲一把将人腿抱在怀中,眼睛放光,道:“瀣尸的腿!我的,谁也别抢,我要回家做墓偶。”
士兵头上冷汗直冒,暗想:“变态。”
鲁管仲将人腿背在身后,站直身子,趾高气扬地说道:“喂,这位下级士兵,你可知我师匠师姐哪里去了?”
“欠揍,你老子我是百户!”这名士兵顿时心头火起,他本是一名小官,只因此次守城死伤过重,故而只能亲自来做此等下人活计。
鲁管仲见其双眼冒火,抬起醋钵样的大拳头作势欲揍,一下子发出一声惨叫,跌跌冲冲往城墙下抱头鼠窜。
刚刚跑到城下,忽然城内有人高声呼喊道:“鲁管仲,有叫鲁管仲的没有?有人找你。”
“我,我,我就是。是不是我师匠找我?”鲁管仲一路小跑,奔到那传令士兵跟前。
那士兵道:“我只是通报一声,具体是谁找你我也不知,你跟我来就行。”
鲁管仲不疑有他,便背上人腿,跟着那士兵往城内方向走去。
那士兵领着他走街串巷,渐渐远离了军队区域,来到一间民房前,鲁管仲刚想出言询问,那士兵忽然将他拎起,往房间内一扔,接着将门一关,从门外将门反锁。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老子可是鸿蒙剑派的人,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人头落地!”鲁管仲狂擂房门,大声吼叫。
“你什么时候入了别人门派了?”鲁管仲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鲁管仲一听这个声音,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冻结,牙齿打架,咯咯作响,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房间的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发出黯淡的烛光,照亮了桌后两人。
这两人中,一人是身着青色紧身武者服饰的年轻女子,另一人是慈眉善目的耄耋老翁。两人的面目在晃动的烛光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鬼气十足。
“零姐……慈伯……”鲁管仲挤出一丝笑容,颤抖着打了声招呼,心下不停盘算着逃脱之道。
“亏你还记得我们。”那名叫作零姐的女子眼中闪着寒光,声音依旧冷酷。
“小零,算了,再怎么说管仲也是鲁家独苗,虽然行为不端,但带回去好好琢磨,应当还是能成气候的。”那慈伯笑眯眯地说道。
鲁管仲身子一阵哆嗦,双目中透出惧意,似乎这慈伯所说的“琢磨”蕴含着无限的恐怖。
“家主说了,跟我们回去,烧了那些春.宫图,戒了恶习,便既往不咎。不然便强拉出去配.种后阉了。”零姐说道。
“小零,管仲还是个孩子,你别这么吓唬他嘛。”慈伯叹了口气,“最多我们喂他些揭阳草,等他成年之后再停药。”
鲁管仲神色越来越是戒惧,心知这揭阳草专用来抑制家畜****,使其无法肆意交配,这慈伯竟想将之用在自己身上,其心歹毒,昭然若揭。
眼见两人自顾自言语,似乎将自己当做待宰羔羊,鲁管仲再也按耐不住,从身后取下人腿,挡在身前,怒吼道:“叶凋零,花慈悲,你们两个莫要在那里假惺惺地东拉西扯,有什么要求尽管划下道儿来,我鲁管仲身为鸿蒙剑派首席男弟子绝不皱一下眉头,还有……那什么……恶习我已经戒了……”
叶凋零与花慈悲对望一眼,花慈悲道:“哎呦,看不出来,少爷已经这么有男子气概啦!老奴真是大感欣慰。”他顿了顿,忽然面色一沉,道:“但是,即使是少主,也不可违反戒令,一声不吭逃出公输世家。还擅自加入什么门派,两年也不与家主联络,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家规?”
鲁管仲眼见花慈悲须发箕张,吹胡瞪眼,好不容易装出的气势瞬间溜走,回想起在家中被其支配管教的恐惧,顿时如蔫了的茄子,缩在房间一角。
叶凋零也不废话,随手扔出一封信,正正好好落在鲁管仲面前,道:“读!”
鲁管仲哆哆嗦嗦地伸出双手,捡起信纸,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
“公……公输世家家主鲁……鲁通天亲启:
贵家所缴纳‘鸳……鸳鸯金’户部已然收到,数量分毫不差,足……足见贵家诚意甚笃,这腊月初八比武招亲擂台当……当有贵家一席之地,请于腊八节之前携世……世家弟子,家族客卿前来京城皇气居酒楼赴会,一应用……用度接待处皆备。但素闻贵世家品位……那个高雅,世间俗物当不入贵家法眼,故如贵家要另寻住处,我等也无不允。祝贵家武运昌隆,姻缘美满。
大学士黄锦致上”
鲁管仲读完,不解地望向眼前二人,问道:“这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