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贱与张智难受难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萧贱自睡梦中醒来,发现鸿雁已不在屋内。估摸着她大概心怀歉疚,一早便去寻药。
萧贱忽而听得敲门声传来,挣扎起身,打开门一瞧,原来是鲁管仲一席素衣,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外。
鲁管仲向萧贱深深一揖,道:“师父,徒儿昨日言语中颇有不敬之处,今日特来登门请罪。”
萧贱一听,心下颇为感动,心道:“还是管仲比较尊师重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子弟。”
想罢,急忙将鲁管仲请进屋来,道:“管仲,不必如此客气。你不用准备比武招亲么?自去忙碌便是。”
鲁管仲见萧贱神情萎顿,说话间有气无力,不由大惊失色,道:“师父,你不是身怀仙体么?何人害你落至如此田地?”
萧贱苦笑一声,道:“唉,此事一言难尽,我还算好的,我那义兄当时差点驾鹤西游,现下刚刚缓过神来。”
其实俩人并非中毒,不过鸿雁所做饭菜实在难吃,两人不忍驳鸿雁面子,强忍呕吐,终于将饭菜尽皆吃完。之所以如现今这般衰弱,主要还是由于精神上饱受摧残之故。
由于萧贱以前领教过鸿雁手段,故早有心理准备,兀自还能行动。张智难则一蹶不振,干脆卧床不起。
“师父,你将义兄从闯王那里救出来了?”鲁管仲喜道。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也幸得他相助,我和鸿雁才能活着走出子午谷。”萧贱说道。
“那太好了,那我定要好好拜谢一下师伯。”鲁管仲立时便要往屋内走去。
“慢,他尚未睡醒,你先歇息一下,为师……有一句话想要问你。”萧贱迟疑片刻,说道,“你们公输家……是否有一种兵器,叫作三眼神铳?”
“咦?师父,你怎知晓?这三眼神铳是我家不传之秘,在家族中也少有人知。不过我倒是对于这三眼神铳熟悉至极,闭着眼睛也可拆装。”鲁管仲得意地说道。
“嗯,那我问你……你家是不是与靖王有过交易?”萧贱郑重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师父你为何有此一问?”鲁管仲奇道。
“昨日我无意中夜闯靖王府邸,发现他仓库中有数百支奇门兵器,我义兄见多识广,认出这乃是三眼神铳。”萧贱道。
“竟有此事?”鲁管仲吓了一跳,随即沉吟道:“师父,亲王私配军械乃是重罪,你可曾将此事上报朝廷?”
萧贱急忙道:“自然没有,此事牵连重大,我岂会陷你于不义?”
“那就好,待我回去查明此事,再来向你汇报。”鲁管仲站起身子,向萧贱一鞠躬,道,“师父,您在此将养身子,管仲大事一了,再来看望您。”
说罢,鲁管仲匆匆退出屋子,显得颇为焦急。
萧贱心中生出一丝疑惑,刚想喝住鲁管仲,但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正寻思间,忽然张智难出现在他身旁,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道:“他就是你新收的的徒儿?”
萧贱神情严肃,默默点了点头。
张智难闭目冥想,许久之后叹息道:“他就是昨晚那黑衣人?”
“你也是这般想法?”萧贱登时身子一颤,出言道。
张智难目光闪烁,沉吟道:“他虽身材瘦小,似乎无比虚弱,且刻意隐瞒武功。但我细细观察,发现他英华内敛,一举一动都蕴含莫大力量,与昨夜那黑衣人并无二致。”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若非昨夜我觉得那黑衣人有些熟悉,心中先行存疑,便无论如何不会起意去探查于他。”萧贱沮丧地说道。
“但有一些奇怪,他虽然内劲功法已至极高境界,但对于武学一道认识却甚是粗浅,不然绝不至于被我们轻易看破。”张智难道,“莫非你没有好好教他?”
“我压根就没教过他武功,他学的是我赶尸之法。”萧贱争辩道。
“哦?难道他如我一般,是无师自通?不会啊,完全看不出练过功夫的样子,会不会他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使得功力凭空提升?”张智难猜测道。
“不会这么好运吧!”萧贱一下子哑口无言。
“要说好运,天下还有何人运气比你还好?一生下来便有仙体傍身。”张智难揶揄道。
其实萧贱生下来时恶疾缠身,几乎丧命,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并练成了冰傀之体,也算不上运气多好。
“唉,难不成真是管仲他行刺崇祯?”萧贱也不辩解,垂头丧气地说道。
张智难艰难地站起身子,绕着大厅踱步,不停的串联线索,同时口中还喃喃自语:“鲁家少爷,比武招亲,遭遇泥石流,青梅竹马的郡主被紫阳真人所救,皇上遇刺,刺客刺而不杀,靖王囤积火器,火器来自鲁家……”
昨夜两人长谈时萧贱曾跟张智难说过此案情形,因此张智难正运用智慧的头脑,尝试将一切拼图拼起。
萧贱道:“你还漏了一点。”
“什么?”张智难一愣。
“鲁管仲那新婚妻子……乃是墓偶……”萧贱迟疑着说了出来。
“什么是墓偶?”张智难不解。
萧贱脸一红,道:“便是你之前在萧家老宅见过的那些玩偶,不过管仲将之改进,使之更接近常人。”
“那……那他岂不是变……”张智难陡然惊悚。
“嘘!嘘!莫要侮辱我那徒儿,他误入歧途,自是我管教无方之故,我定要将他引回正道。”萧贱急道。
张智难闭起双目,悄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