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临一招不慎,被鸿雁制住,眼看那红色巨人大肆捣乱,众侍卫万万腾不出手来相救自己,一时惊慌已极,心想:“鸿雁这厮功力居然还在……她定恨我入骨,只怕此次吾命休矣。”
但鸿雁始终未下手杀他,而是趁着黑夜,拖着他御雪而行。郭树临瞥见地上积雪厚约一寸,鸿雁脚印及拖行痕迹昭然可见,心道:“此女果然再无真灵之力,只消我拖延时间,等官兵延足印寻来,便可得救了。”虽这般想,但终究此事希望渺茫。
约莫半个时辰功夫后,鸿雁来到一片竹林之中,此时万物凋敝,但这毛竹却甚是苍劲,全不畏寒,只是色泽略白,与天霜地雪融成一片。鸿雁与郭树临均身上染血,瞧来甚是扎眼。
鸿雁忽而足下不稳,扑到在地。郭树临重重摔出,直痛得腰背欲折,他强忍疼痛,不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是动不了半根指头。
鸿雁吐出一口鲜血,声如蚊蝇,道:“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郭树临心道:“莫要惹怒了她,需使缓兵之计。”于是道:“是崇祯自一名叫王宪功的老头儿那边得来,据说对你有奇效。”
鸿雁知道王宪功便是王阳明,曾以吞灵之瘴的瘴气对付宁芷,此刻自己所中之毒多半类似。不由喃喃道:“王阳明……他知我心思,故早有准备了么……”
郭树临不知她言之何物,暗中凝聚功力,冲击被封经脉。鸿雁凝思片刻,又问道:“你是……何时与崇祯有所勾结的?”
郭树临冷笑一声,道:“你自以为得崇祯宠幸,殊不知他早已对你有所猜忌,伏下了暗桩。我刚住进你家,那暗桩便已偷偷与我联系,许我荣华富贵,要我收集你之罪证,将你除去。”
鸿雁皱眉道:“我早已遣散仆众,你之后又是如何与崇祯通气?”
郭树临自觉手脚已有感觉,心下暗喜,但脸上装出害怕神情,道:“我一身神功虽所剩无几,但还有一招,可对虫蚁使寄生之法,那暗桩倒也机灵,见到我送出的苍蝇在空中飞舞,居然猜出其中含义,之后便一切顺利了。”
鸿雁点了点头,沉默半晌,道:“树临,你可知道,此时此刻,你是我世上最亲近之人。”
郭树临一惊,随即一喜,作出沉痛的样子,叹道:“现下想来,我在这世上也是举目无亲,你对我这般好,我却恩将仇报,当真不是人。”
鸿雁露出宽慰笑容,理了理鬓发,坐直了身子,柔声道:“此事莫要再提,往后我也不会追究……我走不动了,你若是身子能动,便过来扶着我吧。”
郭树临正加紧解穴,忽然浑身穴道一震,继而经脉中真气流动,再无滞涩,他蓦然长啸一声,拍了拍双手,撑地而起,满面笑容,道:“好,那我们走吧。”
鸿雁向他伸出手去,郭树临轻柔接过,在鸿雁手背轻轻**,道:“你这双手,当真是天下一绝,软软滑滑,暖暖呼呼,跟温泉水似的,哪个男子能天天摸到,真是享不尽的福气。”
鸿雁抬起妙目,泓光潋滟,肌肤皎洁,如有月光溢出,笑容灿烂无匹,仿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着。她樱红色的双唇张开,白色雾霭泄露而出,用此生最为动听的声音道:“这双手杀过你的父母,害你变成废人,以前有别的男人紧紧握过,以后的日子,还要与你相执偕老。”
“咔擦”一声,一道血光闪过,鸿雁右手应声而折,郭树临目光冷冽,一块边缘尖锐的碎石不知何时已在手中,沉声道:“你这贱女人,再胡言乱语,我便要你吃些零碎苦头。”
鸿雁颤抖着发出叫声,但随即笑道:“怎么,听不下去了?只是夫妻之间若要平稳度日,非得要开诚布公不可,还有一些事,我要你知道……”这笑声中掺着哭音,令人毛骨悚然。
郭树临狠狠打了鸿雁一个耳光,鸿雁侧翻了两个跟头,在雪中躺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支撑爬起,脸颊已是红黑夹杂,足见郭树临下手之狠。
“不许言语,乖乖跟我走。”郭树临声音似水温柔,道,“我还要将卖给窑子呢,毁了你这张脸,你叫我卖给谁去?”
“呜呜哈哈……”鸿雁肿了半张脸,表情呆滞,嘴里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郭树临大步上前,道:“你是执意与我作对了?那好,我便打到你听话。”
鸿雁露出一丝笑容,竭尽所能,清清楚楚地道:“在梵净山那一晚……与你共度良宵的那个,并不是我……我找了一位贱女人……施展幻术……我自始至终,只属于另一个男子……”
郭树临乍闻此言,似全不懂其中含义,呆在原地,神色木然,喃喃道:“这么说,你又骗了我一次……”紧接着,他脸露惊惶,踉踉跄跄后退两步,呼吸急促,道:“你说……那天晚上……和我一起的那个……不是你?”
说着话,他表情怪异,似悲似怒,身子一蜷,竟是蹲在地上,身子发颤,抖如筛糠。
鸿雁静静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整个竹林间仅余郭树临呼吸与关节乱颤之声。约莫半柱香之后,鸿雁叹了口气,道:“郭……”
话未出口,郭树临身形骤然暴起,如同一只巨大的乌鸦,向着鸿雁扑去,随着一声怒吼,鸿雁颈部斜斜裂开,鲜血喷出,在面前十尺铺出一条红毯。
郭树临手执尖石,疯狂往鸿雁身上刺去,边刺边吼,形同野兽一般,那吼声中夹着哭泣,混着言语,全不成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