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棚区前边的帘子被撩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杆子,还有来回穿梭的背尸队。
视线顺着屋子扫一圈,此时已经明显不足八十个人。
劼崖还僵持在原地,男孩掉落的种子还握在手里,他的脑海中麻木地重复着刚才的那一幕。
男孩就站在这个位置,眼睛里全是恨意,牙齿狠狠地咬在一起,然后嘴角动了动,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这个动作在眼前颠来复去地上演,他终于看清了,是“懦夫”。
“等等!”
劼崖突然就叫住了他。
男孩也真的停下来,等着他说话。
“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男孩当然没有回答,但劼崖还是觉得松了口气,他两手撑地站了起来,突然感知到当初陷入绝望的时候,那一刻的北冥神,其实正如同现在的自己。
“我不怕!”男孩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勇敢地接受,因为我又没说过会放弃,就算是被插上小旗杆,又能怎样?”
然后男孩珍重地跟他道别,向后边退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他。
劼崖原本已经挥了手,却又说道:“算了,你又不是我,你当然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他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我是你,如果有人需要我,我会站在他们的前面,把坏东西都挡在外边!”
这份神采飞扬的姿态,让劼崖不禁失笑:“你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就选中了你?”
“为什么要想?”他飞快地反问,“是我当然就是我,难不成还可以逃跑?如果真想知道,直接问不就好了!”
“直接问不就好了……”
劼崖木讷地跟着念叨了一次,这句话像是一双手,突然拨开了蒙在眼前的灰尘。
的确,凡事总有一个答案,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去问。
当初子兮被带走的时候,他已经认过一次输,现如今不管是谁,既然将这把刀交到了他的手中,既然冲着他来了,管你是神还是人,他只用一脚踏进去,哪怕前方是道万丈深渊,哪怕要斩断横跨在脚下的所有山河,他也能把她找回来!他也有能力不放过任何人!
纵然是因为被赋予了这种力量,这个人才可以如此轻狂。
而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思,就像是火种破开了躯壳,眼神里瞬间有了坚毅的光。
男孩在那头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漫天星河下奔跑的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宽解的笑容,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身后的光亮,逐渐消失了踪影。
等到劼崖走出棚屋,凭借记忆从疫区的大门摸索出去,方若欺已经早早地带着骨刀等在了那里。
术清站在他的身侧,这个女人,劼崖之前是见过的。
不同的是,此时的她不再是一个透明的白影,而是确切存在的人。
她率先打了招呼:“没想到,果然是你……”
方若欺略带惊讶地问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在目兹的神庙有碰到过一次……”术清那双灰色的眼睛直直地落入了劼崖的内心,“当时我总觉得,这个人能看到我。”
“看来你确实是个人,”劼崖说着上前了几步,低头看了看方若欺手里的东西,“你们和那个人是一路的?”
“没错,”方若欺解开了刀身的束缚,再捧向了劼崖的那一方,“他把这个交给我,嘱咐一定要亲自还到你的手中。”
劼崖并没有去接,只是抬眼问道:“既然从我这里抢走,这又是几个意思?”
“半里城里唯一活下来的人……被傲赴伤了一下,你果然没事。”
术清只说了这么一句,劼崖整个人都按耐不住了。
只见她轻轻收拢了视线,在劼崖的脸上上下打量:“……为了确认你不会死,所以他才出了手。”
然后劼崖并没有接话,方若欺在旁边很快地附和着:“有些事情,你若是有兴趣,请在七日之后,到南雪洲头的78号来。”
这一句话说完,劼崖的脑海里飞速地展开了盘算,术清轻易地看到了一个疑虑到想法的清晰呈现。
随后他接过了自己的刀刃,术清立即笑了笑,向劼崖略微弯了后腰:“我们一定准时恭候……”
阳光攀升带来了新的一天,寒冷似乎暂缓了步伐,所有的一切都在给这个人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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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都驿街的白天比夜晚相对安静了些。
明茉蜷缩在与劼崖分别的那条小街,阳光温暖地洒下来,把一夜的寒冷都驱散开了。
不过再怎么冷得发抖,这个人都睡得挺沉,直到那间挂着青帐的小店猛地被一个男孩推开了门。
明茉睡眼惺忪地望过去,他正一脚跨出来,顺着右手的方向瞧了瞧,然后朝着门里大喊:“没有来呀!”
“你再等等!”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道。
他蹦蹦跳跳地转了个身,突然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明茉。
“喂!”他赶紧飞快地跑过来拍着明茉的脸,“喂……快醒醒,别睡啦!”
明茉被打得极痛,突然就没了睡意,她龇牙咧嘴地挥开了男孩的手,脸都气歪了:“你干嘛!”
男孩赶紧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想干嘛!这么冷的天,你这么睡会出事的……”
话没说完便听见了脚步声,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背着一筐东西停在了店门前,他歪着身子看到了男孩,喊了一声:“小井,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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