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天初弄明白了,原来根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让天初更心疼他了。
“那他死的时候几岁?”
“八岁多,快九岁了,唉!”文昭低下头,使劲搓着手,表情复杂。
“他是病死的?”天初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是。”文昭简短地回答了,这个答案包含了太多的可能性,让天初不禁打了个冷战,眉头皱起来了。
文昭搓手的频率越来越快了,皱着眉不停地眨眼,半晌过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哥哥死的时候我也才三岁,对他的事没啥印象,我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来我爹死了之后,我娘说我哥让亲戚家接走了,反正我再也没见过他,我娘也不让提。”
“这些事直到前些年我娘去世才告诉我真相,我才知道我哥哥当年是去鬼山了,但是城主下令除了祭日不让人进鬼山,我也是一直想找找我哥,可就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今天你提起了这个事,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他一个小孩去鬼山干什么?”天初不禁纳闷道。
“这个……”说到这里,文昭又停下了,看样很为难,但又很想说,十分的矛盾,又开始不停地搓手了。
在天初的劝导之下,文昭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当年发生在根根身上的事情,天初没想到,他接下来听到的却是一件悲天恸地的故事。
根根是个早产儿,不到七个月的时候,他娘在院子里不小心摔倒了,正好赶上家里没人,根根他娘一个人好不容易爬到床上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等根根的爹晚上干活回来之后,根根的娘在床上已经死了,床上床下全是血。
吓得根根他爹扑到媳妇床前嚎啕大哭,这时候又一个微弱的哭声传来,根根的爹才发现了缩在媳妇身边像个猫崽那么大的小根根。
根根的爹觉得根根大难不死,以后肯定有出息,精心地照顾着根根一天天地长大,谁知道根根长着长着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了。
根根由于先天不足,生长缓慢,一岁多了跟人家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大,直到三岁才会走路,而这一年,根根的爹给他找了个后娘。
这个后娘名叫冯娥,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要不也不能嫁给带着孩子的根根他爹,开始几年根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这个后娘对他也挺好,差点就把他当成亲儿子了。
差哪了呢?在她嫁过来的第二年,文昭出生了,自此以后,根根的日子也渐渐地开始不好过了。
家里有了俩孩子,生活压力一下子就大了,根根的爹得想办法多赚点钱了,这个时候城里的年轻人都跟着马帮去运货,听说走一趟能赚不少钱,就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家人。
为了多赚点钱,根根的爹就把两个孩子留给了媳妇,一个人扛着行李卷跟着马帮的人走了。
家里两个孩子和里里外外的活儿全落在了冯娥一个人的身上,繁重的劳动加上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让这个本来挺贤惠的女人变得暴躁易怒起来,尤其是已经三四岁了还不懂事的根根,更让她处处看不顺眼。
这个本就不是亲生的傻孩子,渐渐地成了冯娥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有点不顺心了就揪过来根根非打即骂,还常常不给根根饭吃。
不但吃不上饭是经常事,根根还要干活,别看他个头小没力气,可脏活累活样样能干,因为只有干了活,后娘才会给他饭吃。
根根除了干活最喜欢的事就是跟小弟弟一起玩,虽然比弟弟大五岁,但他们两个人就像同龄的孩子一样,个子一样高,懂得也一样多。
“好孩子才有饭吃。”这是根根从后娘那里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这句话也是根根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为了当个好孩子,根根不停地干活,吃的也不好,个子就更不长了,八岁的时候还是跟三岁的弟弟一样高。
每年过年之前根根的爹就会从远方回来,带回来钱和好吃的,是根根一年中最盼望的时候,而且这个时候后娘也会对他很好,跟小弟弟一样的好。
又到了一年的年末,爹爹又要回来了,根根是天天想天天盼,可盼到的竟是一个噩耗,根根的爹在回来的路上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
这一下根根家的天彻底塌了,别人家张罗着过年,他们家张罗着丧事,根根虽然不太懂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知道再也见不着爹爹了。
爹爹的丧事处理完就过年了,可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根根的爹带回来的钱全办丧事用了,家里吃的用的都没有,这让冯娥十分恼火,于是再次把气撒到了根根的头上。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夜里,冯娥面对一贫如洗的家里和年幼的文昭,突然冒出了要抛弃根根的想法,这个不是亲生的憨儿凭什么要拖累自己?
冯娥把根根叫来,告诉他在鬼山埋他爹的时候,自己的耳环丢在那了,让根根去给她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就不许回家。
心思单纯的根根哪里知道这冯娥连耳洞都没有,怎么会有耳环?
那一年雪下得非常大,万家灯火,喜气洋洋的除夕夜里,根根一个人趟着没到膝盖的厚雪,顶着凛冽的寒风一步一步地走向鬼山,去找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耳环。
这一夜冯娥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深夜她实在挺不住了,披上大衣还是出去找根根了,可漫山的大雪,她去哪找啊,结果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根根。
也许是惩罚吧,冯娥回来之后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