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低垂时,三个饥肠辘辘的穷鬼在杨树丛下稍事休息。少了马匹,斯蒂文只能负责拾取树枝和干柴的粗活,他把树枝夹在腋下,干柴则堆在一起,用找来的蔓藤捆好,随后又拾了一大堆干燥的枯草做为火引,并将所有东西徒步背回营地。
艾伦则和塞尔西用偷来的猎弓狩取晚餐。“广褒的大自然给了我们无穷无尽的食物与水,迷途的鸟儿终将成为我们的晚餐,来,跟我一起谢谢纳穆神!”艾伦从树上射下一只斑鸠后,对塞尔西说。
“我们还不是一样迷路了。”塞尔西捡回那只倒霉的斑鸠后,这样告诉艾伦。
自乌尔城出逃以来,已一周之久,少了马匹代步,原本一天的路程足足花了他们一个礼拜才走到,任何长道森林如今看起来都变得漫无边际。
除此之外,他们还得时刻警惕火焰军团,这就不得不令他们昼伏夜出,在夜色中赶路,与黑暗为伍,而太阳升起时,他们便缩进密匝的丛林中,爬上某个大树,或躲进某个被雷电劈到的空心古木中小憩。
“别耷拉着头,能吃上熟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艾伦嚼着烤到松脆的斑鸠腿,连骨头也一并吞入肚中,“让我好好想想,呃.....我们好像已经四天没生火了,是吧?”
“是啊,你四天前踩灭了我们最后一堆营火。”塞尔西将水袋递给斯蒂文,用袖子撩掉嘴角上的水迹,“如果不是小鬼机敏,学得用松油生火,我们恐怕现在还得生吞这些恶心的家伙。”他指着手上的半只兔腿,向红发巫师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可比救活那群边境骑士简单多啦!”斯蒂文嘿嘿笑道。他接过水袋,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将满口油腻的斑鸠肉顺进肚中,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我们是得谢谢‘半瓶子醋’阁下,如果不是他,恐怕我们又得被囚进地牢啦。”艾伦耸耸肩,“不过,我倒宁愿跟迈克待在一起,至少有人送饭送水,不用担心追兵,只是稍微黑了点。”
“见鬼,我可不想待在那鬼地方!”塞尔西从篝火上拿下半只烤野兔,眉毛皱成一团,“如果我们一直待在那儿,只能听天由命,现在——”
“——现在还不是一样?”艾伦接着他的话说,“有什么不同吗?军队没了,城民也丢了,除了我们俩.....”他扭头看了眼斯蒂文,“还有‘半瓶子醋’,其他人全都下落不明。”他叹口气,“如今的我们跟鬼魂似的,躲着太阳跑,这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不再抱怨的时候,”塞尔西学着肯尼的口吻笑道,“至少我们知道迈克在哪儿,军队在哪儿,当然,还有温妮,至于领主.....”他突然收起笑容,“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他,他还活着,达克爵士亲眼所见,不是吗?”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艾伦仰头看着苍穹的星芒,喃喃自语。
“肯尼又不在天上,有啥好看的。快,接着上次的故事说下去。”塞尔西一边啃食着喷香的兔肉,一边催促,“喂,小鬼,他上次说到哪儿了?”
“火焰王用火焰剑刺死了自己的妻子,遇到鲜血后,那柄剑成了一堆废铁.....”斯蒂文挠挠红发,“大概就讲到这儿吧,后来不是被追兵打断了吗?”
“这可不是母亲的床边故事啊,伙计。”艾伦收回目光,穿过营火看着对面的塞尔西,“这是那个倒霉祭司亲口所说,我打赌,这件事恐怕是真的!”
“用人类的心脏和血重铸传说中的武器?”塞尔西哈哈大笑,“千万别信这些鬼话,尼普尔同样有类似的传说,可吟游诗人们每次编的都不一样。我倒宁愿相信明天太阳升起时,我们躲进林子里,发现纳穆神把领主给送回来了,他带着尼普尔烤羊蹄,和香醇的葡萄酒.....”
“大人,我也相信这是真的。”斯蒂文一边按紧水袋的塞子,一边说,“早年间,我曾跟随一名骑士途径乌尔城,酒馆里的人都这么说,既然故事流传下来了,那就是确有其事,或许事实会有些偏差,但往往都不会毫无根据,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早年间?”塞尔西用手指戳了戳红发巫师的脑袋,“你才多大啊,小鬼?”
“还有一个月十六,大人。”斯蒂文毕恭毕敬地说,“但早在六年前,我就跟随过一名骑士游历苏美尔,做他的侍从,没钱可领,但管一日三餐,这就足够啦!”
“不论真假,我们现在都不能将林德交出去,因为那群家伙要杀死林德,这是不争的事实。”栗色碎发下,艾伦的蜜色眼眸打量着周遭的黑暗,“伙计,我们现在得好好想想,躲掉身后那群跳蚤后,是继续寻找林德,还是想办法把迈克和温妮救出来。”
“你的意思是,等我们好不容易从这个火坑爬出来后,再想办法跳回去?”塞尔西瞄瞄身旁的红毛小鬼,又瞧瞧身后黑漆漆的森林,“我倒宁愿去找领主,等找到他,我们再一起想办法,那老家伙又没给我们限定时间,是吧?”
“可乌尔在内战啊,”艾伦皱皱眉,“就算纳穆神眷顾,我们找到了领主,那又怎样?他如今什么也不是,空有一个领主封号,多他一个人,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将狼纹披风系紧,从篝火边站起身,“或许到那时,你的小情人早就玩完儿啦!伙计,我这可是在为你着想!”
“可领主和亚述女王在一起。”塞尔西坚持己见。
“是前女王,不是女王,现在亚述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