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屋外的大厅木门被撞开,妮娜立刻起身,四下搜寻可以躲藏的地方。但房间太小了,除了一张用于睡觉的板床外,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虽能容纳活人躲藏,却又太过显眼突兀的衣柜。
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躲进了衣柜,因为通往后院的窗户实在太高,如今她身怀有孕,虽然这个决定很可能让她和肚里的孩子一起丧命。
一名身着钢板甲的骑士轻轻推开房门,身后跟着四名士兵,他们全副武装,只有领头的骑士把头盔的面罩打开来,用他那低垂的眼睛和铁锈色的小胡子来回扫视房间。
在山谷遇袭时,她似乎见过他,那时他骑在马上,也穿着这身钢甲,腰间佩戴着发光的长剑,但这次他带的却是一把阔刃剑,且平凡无奇。“林德?”骑士用那粗粗的嗓音说,“我已经瞧见你了,跟我们走吧,大祭司要见你。”
妮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透过细如发丝的衣柜门缝,她瞥见那人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衣柜,仿佛也在透过门缝盯着她一般。
短暂的沉静后,铁靴踩踏地板的声音响起。妮娜看见黑暗中的身影越来越大,正逐渐朝她逼近,那步伐没有半点犹豫,仿佛早已发现她。她祈祷此刻会有人来救他:肯尼、迈克、劳伦斯、马文、栗发艾伦、光头塞尔西、会巫术的温妮、鸟人,就算是小林德也成啊!她向纳穆神祈求。
该来的总归会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晚上好,夫人,”骑士戴着皮手套的手拉开衣柜门,黑豆大小的眼珠盯着黑暗中的妮娜,“如果您不介意里面太挤的话,我们也可以就这样谈。”
妮娜看着钢盔里的窄脸,逼自己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蜡烛照亮小屋,骑士在壁炉前坐下,十分优雅的脱掉皮手套,拿起桌上篮里的一颗橘子,一边剥皮,一边打量着妮娜的肚子。“您怀孕了,夫人。”他说了句显而易见的废话。
“是。”妮娜坐在床沿边,盯着骑士手里的橘子。
“那您可不要思考如何逃跑,这对您肚里的孩子不大好!”骑士边往嘴里塞橘瓣,边关切道。他此刻将头盔脱了下来,橙黄的头发跟橘汁一般鲜艳抢眼,那四名士兵已经从屋里退了出去,似乎出了这间屋子。
“说吧,你要跟我谈什么?”妮娜显然对这样假意的关心并不感冒。
“林德啊,还能有什么?”骑士将最后两片橘瓣一起塞进嘴里,果汁顺着他铁锈色的小胡子流到钢甲上,“别告诉我,您不认识他。”他笑笑,“您怀孕了,所以别撒谎,乌尔有个谚语:孕妇怀孕期间撒谎的话,孩子生下来就会撒谎。哈!”
“我在养胎,林德此前确实照顾过我。”妮娜如实答道,“但今早我突发头疾,便睡下了,直到你们的敲.....撞门声把我给惊醒。现在,那小子不见了,或许出去了,还没回来,又或者不会回来了,您瞧见了,我根本无力支付他的薪水.....”千万别回来,小林德。她想。
“夫人,”骑士伸手抹掉胡子上的果汁,“这村子又不大,您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呢?”放下手时,他顺便指指腰间挂着的阔剑,“那个叫库伊的铁匠全都招了,您一定无法想象,这把剑抹掉他妻子和孩子的脖子时,那老家伙哭的有多伤心!”
“畜生!”妮娜猛地从床边站起,怒目直视笑里藏刀的骑士,“这里是亚述!你怎敢——”
“为何不敢?”骑士抬眼打断她,“您终日待在这见不到光的小屋里,当然不会知道,亚述如今内政动荡,又与埃利都因边境划分问题接连开战,他们新上任的女王哪有空管这鸟不拉屎的破村子?”他又从篮子里拿起一颗橘子,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揉了揉,小眼睛盯着女人的肚子,“招了吧,夫人。您也不想这么早就见到自己的孩子,是吧?”
妮娜气的浑身发抖,但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再给您一颗橘子的时间考虑。”见女人不搭话,骑士开始剥橘皮。
眼见柔软的橘皮被缓缓扒开,橘肉一片片送入那张满是黄牙的口中,妮娜的心也随之渐入谷底。她不知此刻还有谁能救得了她,更不知米欧去了哪儿,也不知道.....
“放开我——”屋外传来一声怒吼,但听声音不是林德。
“队长,捉到一个异族人。”一名士兵赶来禀报。
“噢,是吗?快,带进来。”骑士摆摆手,将没吃完的半边橘子搁到桌子,回头对妮娜略展微笑。
两名士兵从屋外走来,铁甲随着跨出的每一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妮娜突然害怕起来,她知道被抓的人是米欧,倘若林德没有和他在一起,那他一定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鸟人被反押双手,扑腾着翅膀卡在门口。“你们到底是谁?!受过封的骑士?!为何要杀铁匠的孩子和妻子?!还砍掉他的双手?!”他一边试图挣脱双手,一边利用翅膀卡主窄小的房门,“一群畜生!!”
“进去!”一名铁甲士兵吼了声,而后从背后猛地给了鸟人一脚。
米欧踉跄着跌入屋内,试图手脚并用爬起来时,摸到了一双冰凉的钢靴。“异族人,我问你,林德呢?”骑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双握住靴子手问。
“林德?”米欧爬起身,迅速环顾四周,见到妮娜安然无恙的站在桌边时,方才松了口气。“我怎知道?”异族人抖抖没有缠布包裹的翅膀,恢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