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妮娜真的在他们手里?”听米欧说完先前的遭遇,艾伦心中陡然升起的那一丝希望瞬间破灭,这感觉简直令他晕眩。从日光城出发后,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是,但至于他们有没有抓到林德,我就不知道了。”米欧嚼着无花果,耸了耸肩,“那天,林德本来已经被抓,可那小子竟利用你教的那几招,摆脱了一名卫兵。再之后,两名骑士押着我和妮娜先行离开,到了乌尔城,我们被丢进一个暗无天日的黑牢,可等了好久,林德始终没被关进来,或许他真的逃了也说不定。”
“妮娜呢?她还好吗?”艾伦强忍着倦意问。
“还算好吧。”米欧的神色有些落寞,“牢里的食物很差,不是发酸的黑面包,就是发臭的杂粮糊,要不就是半生不熟的烤土豆,狱卒送来的水也发臭,里面尽是尿骚味,但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你确定地牢里没有其他人?”塞尔西一边用匕首帮鸟人切开无花果,一边满眼期待的问。
“应该没有。”米欧转向另一边,“我们被关在进地牢的第一个牢房,狱卒每次来送饭,都只有一份,送完他便锁门离开,直到第二天才会再来,除非迈克和温妮被关在另一个地牢,否则.....”
“带那个老东西过来。”艾伦打着精神吩咐斯蒂文。
老神仆被推进来时,耳边的伤口已被处理过。他惊恐的看着目露凶光的塞尔西,似乎还未从黎明的恐惧中走出来。“艾伦大人,乌尔人向来守信,神院人尤甚。”他一见进来就怯懦懦的说。
“闭嘴!”一宿未免的艾伦早已没了耐性,“写信给你的主人,告诉他,我的人马会撤至日光边境线,等他再看到送信的乌鸦时,立即释放肯尼的妻子,否则,不亡者会在三天内踏平火焰神院!”
“不,不,不亡者?”哈尔温结结巴巴的重复。
“你当真以为我带来了一万条米虫?”艾伦摇摇头,“信里,你可以让火焰祭司抓几名走马商贩问问,看他们有没有遇到日光的不亡者军团!”
“不,不亡者军团?”老神仆吞了口唾沫,“大人,日光城禁用——”
“你想瞧瞧?”艾伦说罢扭头给了莫里斯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冲帐外叫了声。几秒钟后,四名身着锈迹铁甲,双目无神的活死人走进帐里,嘴中喃喃自语着:“逝者不亡.....”
塞尔西用餐布擦了擦匕刃上的无花果汁,站起身时不忘给哈尔温一个邪恶的微笑,那把短匕刺进活死人的手臂时,老神仆瞬间闭上了眼。待他再睁开眼时,刀子已经拔出来,四周没有一滴鲜血,活死人亦没有半声惨叫,牛角匕首依旧银光闪闪,帐里是死一般的沉静。
“大人,我.....我明白了,我立刻,立刻就去写信.....”老神仆赶忙躬腰行礼,灰溜溜地退出帐篷。
“莫里斯爵士。”艾伦扭过头,中年骑士出乎意料的站起身。“吩咐下去,收拾所有的东西,一小时后开拔退往边境线,如果那群戴鸡毛盔的家伙胆敢抗令,立斩不赦!”他转头看了眼正在大快朵颐的米欧,目光随之转向塞尔西,“看好哈尔温,别让他逃了。另外,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他的盘子里只有发酸的黑面包、发臭的杂粮糊、半生不熟的烤土豆,水也必须得有尿骚味才行!”
“没问题!”塞尔西咧嘴笑道。
一时间,上万人的驻地再次闹腾起来。事务官将帐篷拔起,军需装车,马匹上鞍,士兵则帮忙收拾辎重。艾伦携众军官巡过驻地时,到处铿锵作响,所有人都在忙活,除了那群穿着镀银镀金盔甲的骑士,他们正趁着这会儿功夫,三五成群的掷起骰子,但好在没人抗命。
一小时后,带着哈尔温亲笔信的乌鸦振翅离地,飞往乌尔都城,打着日光旗的军队则背道而驰,向北面的边境线退去。
途中,艾伦坐在马鞍上,不停的打着瞌睡,好几次甚至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后来只得由莫里斯领军,他改坐装满箭矢的马车。
天色黑下来前,他们在一个镇子外扎了营。稍稍清醒的艾伦默默沉思,不知这村子是否有名字。可就算曾经有过,也早已被逃难的人群所带走。他们带走了每一件东西,甚至没放过神殿的蜡烛。起初,他和塞尔西只是想去镇子里瞧瞧,看能否买些酒来暖暖身子,但莫里斯奉劝过他们:“除了都城,乌尔再无人烟。”
神殿或许是这镇子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鬼知道这镇子经历过什么!”塞尔西走入镇子时埋怨道。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坍塌的墙壁、破碎的窗梁、甚至连树木业已枯死,与繁华古老的亚述,或是百年盛世的日光相比,乌尔人确实很悲惨。
塞尔西点起一根火把,他们穿过曾经宏伟的门楣。神殿之内,古老的墙灰已然斑驳,地脚线散落一层厚厚的墙灰,神像亦然。在艾伦还是个孩提时,父亲任重的神仆曾教诲他:倘若有一日,你不知该往何处,不知该寻何人,不知明天太阳是否会升起时,就去神殿吧,孩子,纳穆神总会给你点好主意。
艾伦仰头端详纳穆神的面孔。和别处一样,她慈祥和蔼,笑意不减,火光把那残破的脸画成了一个黑色的椭圆,黑影之中加上两点金色的眼睛,她坐在一把椅子上,目视远方。
于是,他在纳穆面前跪下。“神啊,请用您慈母的眼光看护一切。他们都是您的子孙,每个人都是,求您眷顾他们,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