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城南的酒馆,和迈克公爵一起出的事。”林德耐心地回道,“好在那天的刺客没啥耐心,动手太早了,事后迈克大人说,如果那刺客晚一些动手,等他和艾登再多喝一些,他也就顾不上艾登,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命啰。”
霍恩用力仰了仰脖子,无视喉部那突如其来的刺痛,“也就是说,下一个就该轮到我和卡米尔了,是这个意思吧?”
“不一定,”林德笑了笑,靠到椅背上,“肯尼领主已经遭遇两次袭击了,说不定下一个还是他,又或许是米拉、迈克、凯恩、甚至我。总之,我希望你不要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搞不好哪天医师送来的药里,就会多上那么几味药草。”
“肯尼在干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能睡得安稳?”
“倒是为此开过一次会,专门讨论这个问题。”林德直率地说,“讽刺的是,我刚刚说的第二次刺杀正是发生在那次会议中。刺客是个近卫军,这你已经知道,但事后我从艾登那儿得知,那名近卫军是联盟军里的老人了,从肯尼领主兵败卡尔塔后,就随着迈克大人去了苏美尔,现如今又回来了,可......你觉得那个会议还有必要开第二次吗?”
霍恩摇摇头,思绪回到卡尔塔之战中。倘若他没有接过父亲的阵地,而是继续任由联盟军败退,说不定所有人已经死在战场上,可如今历史似乎改变了。父亲没有迎来第二次兵败卡尔塔的惨痛教训,而是大难不死,借着那头复活的恶龙,轻而易举的夺下了卡尔塔,甚至连赖安的影子都没看到。但在这之后,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了他们每个人,难道这一切是诸神对人类嘲讽,所有人终将死在卡尔塔?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
“在那之后,肯尼领主索性不再管这些纷扰,而是专心安抚城民,并接连开了四次关于进军布莱克的战略会议。”见霍恩闭口不言,林德又张口道,“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如今在卡尔塔城,你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大英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艾伦·道尔顿,如今你已是道尔顿家族第一继承人,这当然得益于你在战争中的突出表现。”他咧嘴笑了笑,“北城领主艾伦,卡尔塔领主艾伦,怎么样,听上去是不是很过瘾?”
这他妈算哪门子好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存在,下一个刺客,说不定正藏在某处,偷听我们的谈话呢,傻瓜。“今天怕是不行了,你去告诉肯尼,明天一早召开一次紧急会议,我不想战争还没开始,就死在刺客手里。”
林德浅浅一笑,“怎么,你有好主意了?”
“撤换所有近卫军,由那些冰原人接防王宫,如果这算得上好主意的话。”霍恩叹了口气,“总比活在猜疑中好,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睡在这个铁门里的我,只有卡米尔一人没受到过袭击,所以冰原人应该是可信的,我不想连吃个晚餐,都要时刻提防身旁的仆从会不会给我来一刀。”
林德皱起眉,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这主意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是把刺客相对弄远了些。“听上去挺有道理的,艾伦大人。”
“还有其他事吗?”霍恩挪动身子,试图滑进温暖的被窝中。但每向下一寸,都会引来喉部的剧痛,因为低头会让喉咙的皮肤会挤压在一起,刚刚缝制的伤口仿佛又被撕裂,心脏都在其上跳动。
“如果您还有精神听的话,”林德的话语变得有些尖刻,“卡尔塔一役中,我们共损失了四万人,其中多数为骑兵和步兵,而且大都来自北城,原因您应该知道,龙焰焚烧了中军驻地,而卡米尔、达克和凯恩的军队在左右两翼,伤亡最小,其次是亚述的铁林军。”
“又是一个坏消息,”霍恩用被子蒙住头,声音变得有些沉闷,“继续,如果你还有坏消息要告诉我的话。”
“暂时没有了,这应该算一个好消息吧,哈。”林德站起身,走回窗边将厚重的帷幔合上,上锈的滑轮滚动发出一阵刺耳声响。“大人,”他走到门边时又张口道,“如果您还有吩咐,就叫门口的卫兵,我的卧房就在您隔壁,咱们只隔着一道石墙。”
“听上去挺安全的,不过等你赶过来,我估计已经凉透了。”霍恩闷在被子里说,“对了,米欧那小子去哪了,为什么没听你提起他?”
“您找他有事?”林德止步在铁门边。
霍恩从被子里探出头,挠了挠杂乱的头发。“告诉他,老子要用天命牌,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回苏美尔拿,越快越好!”
“还有其他吩咐吗?”
“把门关严实点,明天一早过来叫我,别让我错过卡尔塔的日出。”
铁门关上后,卧房再次变得漆黑一片,有如伸手不见五指的神渊,黑暗被编织成一张柔软的棉被,将霍恩盖住,仿佛要带他进入另一次长眠。
再睁开眼时,艾登站在一旁轻声唤他的名字,那声音轻得像是在叫一只蚊子。
霍恩痛苦地掀开被子,从床上滑下来,腿脚摇晃,天旋地转,他慌忙抓住艾登手臂,差点跌个狗吃屎。“该死!”他捂住喉咙上的疤叫道,“林德呢?!天杀的,那家伙怎么没叫我!”疼痛像只无牙的狗噬咬着他。霍恩痛恨虚弱,尤其痛恨自己的虚弱,更不巧是在这种时候,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
艾登用上另一只手,才得以扶住比他高半个头的道尔顿。他回过头,看见被点到名字的剑术大师,正一脸慵懒的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