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开了三天的住院单子,陈梦得在病房里躺足了三天才能回去。
当天晚上,我就一直在她身边陪着。手术后八个小时,陈梦身上的疼痛感渐渐褪去,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
病房里还住着两个孕妇,其中一个可能是提前发作,被主治医生带到了接生待产室,只等宝宝出来。
还有一个孕妇似乎也临盆将近,为了减缓肚子的压迫与抽痛,一直在走廊上慢慢散步。
陈梦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我拿个水果给她,问:“想不想吃点甜的?”
她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林勉,那钱……我以后慢慢还给你。”
我刚想说不用还了,可是又怕陈梦起疑心,只得点了头。
夜渐深,陈梦抵挡不住困意来袭,慢慢沉睡了过去。病房里有一张空床,是之前那个孕妇搬离之前留下的,已经换过了新的医用床单。
我走过去,慢慢躺下来,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杂乱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床板很硬,被单上泛着一股年久的消毒水气味,有些刺鼻。辗转反侧,总觉得睡不踏实,干脆决定起身出去走走。
夜晚的医院非常静谧。
住院部这边,大多数病人已经入睡,走廊上偶尔有起夜的陪护人员或者夜班护士走过,脚步极轻,落针可闻。
我穿过住院部的走廊,一直走到两栋大楼的空中天桥上,静静地往下望。
天色漆黑,几盏黄色的路光刺破黑暗,在平地里释放着由深渐浅的光圈。
医院总是清冷,环境也让人觉得莫名心慌。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准备再向走,去看一看天桥连接的另外一栋楼是做什么的,却忽然发现锆银戒指已经亮了起来。
这一次,它的光亮非常诡异。闪一下,熄灭,过两秒,又持续闪几下。
就好像那只鬼魂忽远忽近,一会儿靠近我,一会儿又离我远去。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鬼魂入眼。有的只是深夜阴森的医院。
我慢慢地朝另一栋大楼走,连接着妇科住院部的这栋医学楼似乎没有被启用,因为我看到大多数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很多个房门口写着我不太明白的注释,例如“药理研究办公室”、“生命测试中心”等奇怪的名称。
穿过几个房间之后,是那一栋大楼的步梯。我再继续往前走,却忽然发现戒指的光亮越来越暗,而返回行之,便又亮起来。
尤其是走到那栋楼的步梯时,戒指的光亮愈发明亮,甚至超过我来时的程度。
我站在这栋空无一人的大楼里,脚下有些犹豫。
市人民医院的大楼有很多,我不明白这一栋为何荒废得就像毫不需要它一样。
戒指的亮光还在闪,我心一横,总之是睡不着,还不如去一探究竟,看看这栋楼有什么样的秘密。
我沿着那楼梯往下走。每走半层台阶,戒指的光线就强烈一点。
连下了两层楼之后,戒指才一直亮着,不再断断续续发光。我伸出脚,像闯入了一片禁地一样,心里怦怦直跳。
当我完全站在这条空荡幽深的走廊时,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看到了鬼魂。
应该说不止一只,而是至少十几二十只鬼魂同时出现。它们衣着各异,有男有女,就像发了疯一样在这一层楼里飘荡。
有几只鬼魂像风一样从我面前飞过,我看到它们脸上深隐的眼窝与惨白的面容。有的鬼魂脸上还带着愤怒,从一个门穿墙而进,随即又飞出来,接着又像发了狂一样冲进下一道门。
那场面很壮观赅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到了中元节百鬼夜行一样。
我有些害怕,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偷偷看着这一群狰狞抓狂的鬼魂,不知道它们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有一只女鬼从我面前掠过,它无意发现有个人站在这里,惊讶得睁大那双含着血的眼睛,伸手就来触碰我的头。
我吓得很后躲,它的手悬空抓了一把,有些失望地说:“不,这个不是……”
说完以后,它又像其他鬼魂一样,穿梭于这整条走廊里,去寻找我不知道的东西。
有些鬼魂发光了尖锐可怕的叫声,像狼嚎一样,充斥着我的耳膜。有鬼在哭,声音很凄厉,好像就要魂飞魄散一般。
在这样的慌乱里,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和这些鬼魂沟通。
踟蹰间,我听到一声响动。在走廊的尽头传来用钥匙开铁门的声音。没一会儿,那扇门被慢慢打开,在茫茫朦胧的夜色里,我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从外走进来。
那铁门后,依稀有影影绰绰的树影。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所站的,是这一栋楼的一层。
从门外走进来的男子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而他又看着地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有个陌生人闯了进来。
那些鬼魂看到他,就像嗜血的狼见到猎物一样,一股脑儿地扑了上去。
奇怪的是,那个人并不怕鬼。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拿在手上,然后又掏出钥匙去开一楼里的某扇门。
他进去以后,不到半分钟,我看到那些鬼魂接二连三地从那个房间里飞出来,嘴里还发出凌厉渗人的惨叫。
它们像遇火的蝙蝠一样,四下飞散,到处逃窜,就像遇上了强有力的对手。
不过一小会儿,那些鬼魂已经全部散尽,走廊上再无一只鬼魂的影子。
我心里觉得疑惑,不知那人是何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