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刹那间,幽丛心念电转,想道:“此乃太乙幻灵功夫,我何时中此法术?”他与这万仙的少年相斗,全神贯注之下,全无疏忽,又是从何处中招?紧要关头,不容细思,足下生出力道,蓦然倒纵出去,手掌斜引,掌力如洪,守住门户,要那血云万难趁势追击。
刚一站定,背后一阵剧痛,竟被敌人偷袭得手,幽丛大喊一声,内力流转,双目复明,只见梁琼、容八志两人各出兵刃,打中幽丛背心,也是幽丛刻意提防那血云,全没料到这两位心腹竟会背叛。
幽丛高声长啸,指尖轻点,已将两人制止,便在此刻,那血云手掌黑气激增,化作黑刃,劈中幽丛脖子。幽丛奋力回身一掌,血云抬手一封,使出一招“天凝地闭”,那黑气变做屏风,将掌力卸下,但饶是如此,依旧被打得连连后退。
幽丛深吸一口气,怒视柏欢,却见她并无异状,满面惊慌,对那两人行径骇异至极。
幽丛顷刻间醒悟过来,想道:“是那万仙的门人,我半死半生之时,此人以利刃斩我头颅,幻灵内力由此入体。而梁琼、容八志都吃过此人苦头,那法术在他们体内潜伏许久,如今才发作出来。他....他早就算好要对付我了?这幻灵内力神出鬼没,更胜于泰家前辈高手。”
他受伤不轻,局面颇为不利,再去看那血云,见他已将罗芳林抱在怀里。幽丛心道:“这血云定是万仙五层遁天的门人,今日已无法得手,万一功力失效,身躯变得残破,陷入半生半死境地,更非此人之敌。”
他当机立断,说道:“好,今日算你胜了。”更不多言,抓住梁琼、容八志,抛上马背,急急振辔,狂奔远遁。
罗芳林见强敌远走,蓦地欢呼一声,回头去看血云,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此人面目模糊,歪歪扭扭,似是被掌力打成面糊,她眨眨眼,凝神再看,却见血云已面目如常。
血云微笑道:“姑娘为何这般看我?”顺手接上她手腕断骨。
罗芳林道:“我又蒙万仙仙长所救,激动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血云道:“不知如何是好,那便什么都不用做。”飞身一跃,身披黑影,霎时足不点地,踏空而行,只一会儿工夫,便回到大军之中,众人见她顺利归来,无不振奋,兴高采烈,各个儿仿佛过节一般。
罗芳林道:“这位是万仙的....”血云插话道:“贱名不足挂齿,还是去看看盘蜒兄弟。”
罗芳林急道:“不错,大伙儿伤情如何?盘蜒仙家呢?”
莲国将领极为心虚,兀自惊惧,说道:“启禀王妃,死了五十多人,伤了七、八十人,这恶人当真凶狠至极。”说罢领罗芳林到盘蜒身边。
罗芳林见盘蜒卧在床铺中,上身赤·裸,腹部缠着厚厚绷带,他见到血云,脸色惊异,如见鬼怪一般,颤声道:“是你?”
血云道:“盘蜒兄弟,咱俩终于重逢,我在那儿等你许久,你怎地姗姗来迟?罢了,罢了,你既然受伤,我也不来怪你。”
盘蜒目光空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血云兄出手,这才救下王妃,若非如此,情形....当真不妙。兄台立下大功,可替咱们万仙争光了。”
罗芳林看看血云,再看看盘蜒,蓦然暗忖:“这血云与盘蜒两人并非好友,反而好似有仇一般。”
她冒出这想法来,自己也觉得荒谬,但细细打量,见那血云目光闪烁,仿佛蓄势待发的毒蛇,而盘蜒眼中也有异光,宛如威胁防备的猎物。
她觉得这血云极为可怖。
她慌忙责骂自己:他救了自己性命,自己有这般念头,岂非忘恩负义之至?他不过表情呆板了些,外观令人不悦,仅此而已,怎会是心怀叵测的敌人?
她血流加速,陡然间头皮发麻,惊觉盘蜒与血云两人长得颇像。那血云五官似是从盘蜒脸上硬生生扯下,稍加揉搓,制成一张人皮面具,套在一具无颜躯壳上,因而所有表情皆奇怪万分。乍看之下,其实毫无端倪,但唯有心存疑惑,用心琢磨,才能发现其中诡异卓绝之处。
她一狠心咬上自己舌尖,疼痛传遍脑袋,她回过神来,暗骂:“你胡思乱些想什么?可是被那蜂巢四友吓得神智错乱了?这两人都对你有恩,彼此这般友善,你为何要大肆猜疑?”
血云斜觑罗芳林一眼,说道:“盘蜒兄弟虽然聪明,但毕竟道行不够,敌不过那蜂巢四怪,不消说,我还是留在此处,照看王妃为妙。”
罗芳林喜道:“有这位仙长相助,此行今后定然顺当。”
血云在她耳畔说道:“只是我姓名隐秘,不可对旁人多说,你能答应么?”
罗芳林道:“仙长放心,我必守口如瓶。”
血云似乎颇为满意,走到一旁,静坐入定。
罗芳林此行屡遭磨难,又连遇救星,不由得暗呼侥幸,她向莲**队道谢,命他们退去,遂传令下去,扎营修养至天明,再度启程,继续赶路。
这回众人尝到厉害,不敢在缓慢拖延,一路追风赶月,马不停蹄,约莫三日之后,终于抵达灵夏皇城,虽然疲倦,但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灵夏乃是天子世代主政之城,有宝刹千道,宫殿无数,满城皆是高楼广厦、巧阁园林,既有气势恢宏之宅,又有小桥流水之家,端的是帝王圣地,气象富贵,云龙风虎,高贤齐聚。
当今圣上罗蟠命人传令下来,要大军驻扎城外,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