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架开一剑,仍半步不退,说道:“便让那孩子死了,咱们将来试着替他收尸,也算仁至义尽,叫旁人今后再不敢犯傻冒进,肆意妄为,这叫以儆效尤!”
小遥叫道:“让我入这黄泉门里头,我若身死其中,传扬开去,冷州国内勇士人人奋勇争先,浑不惧死!”她气恼已极,又逐不走盘蜒,忍不住便要驳斥。
盘蜒嗤笑起来,似她所言荒谬无比,他道:“是,是,这黄泉门开,是为大难,大难前头,临阵将士不听号令,自居侠客,以武犯禁,胡乱行事,果然是守城卫国之道。”
小遥气的结结巴巴,只道:“你....你....”倏然间刺出九剑,乃是海纳派的绝学“九星连珠”,盘蜒拔刀轻挡,几声轻响,小遥剑招尽皆落空。
便在这时,陆振英走上前来,柔声道:“盘蜒哥哥,我知你怜惜我,怕我在门里受伤,但就当帮我个忙,陪我入此门走上一遭,成么?你武功这般高强,有你在旁,我心中才能安定。”
盘蜒神色犹豫,心想:“这门中若是聚魂山,我万万无法涉足。并非我不想帮你,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知自己绝不能存于聚魂山中,聚魂山也不容他,数月前与黑雨老怪相斗,那聚魂山便被盘蜒硬生生逼出现世。若非有此隐患,他也不会竭力劝阻陆振英等三人了。
陆振英见他不语,嫣然一笑,转身绕过盘蜒,盘蜒急忙回身拉她,陆振英侧目凝视盘蜒,盘蜒心中一软,呆立在当场,便这么稍一停滞,陆振英已走入黄泉门中。
曹素朝盘蜒做了个鬼脸,两三步也跟了进去。小遥冲他龇牙咧嘴,眼神憎恨鄙夷,说道:“原来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从盘蜒身边走过。
盘蜒身子发抖,心中恐惧的难以言喻,但对陆振英关切之情顷刻间压倒胆怯,盘蜒把心一横,踏入那门中星辰。
他感到无数惨叫钻入耳中,无尽惨状映入眼帘,盘蜒虚弱不堪,困顿不已,丑陋的念头开枝散叶,生根发芽,他想起生平憎恨之人,想起梦境中的孤单疯狂,想起他这段死心塌地的爱情,于是混乱、破灭蔓延至他身子的每一个角落。
他耳中“咚”地一声,脑袋撞地,嘴里漏进些泥土,盘蜒“呸”地几声,爬了起来,看眼前景象,霎时张口结舌,如坠梦中。
他见到一大片竹林傲然挺立,往两旁一看,也瞧不见这竹林边际。周围雾气蒙蒙,似有晨曦,但也瞧不见阳光在哪儿。陆振英、小遥、曹素三人就在不远处,各自目瞪口呆的四下张望。
盘蜒运转内力,松了口气,他自身内力荡然无存,但阎王与仙殇真气仍非沸沸扬扬、运行无碍。这并非聚魂山,但离聚魂山不远。
这里是哪儿?
此乃黄泉,此乃万狱。
盘蜒脑中现出些许念头,似好心的幽灵告知他秘密,盘蜒心想:“还好,还好,我仍能行动如常,我还能保护师妹。”
小遥虽在冷州国三年,但也是头一回踏入这黄泉门,想不到竟如佛门净地,寂静幽隐,毫无杀伐之气。她松了口气,鼻子呼吸几下,喜道:“小羽他还活着,刚从此间经过。”
陆振英见着盘蜒,自也喜慰,心想:“我便知盘蜒哥哥舍不得我。他说的其实也不错,但毕竟愿听我的话。”上前又拉住盘蜒手掌。小遥对盘蜒极为恼恨,也不顾陆振英在场,喝道:“义妹,你怎会看上这等无德无义之人?”
盘蜒道:“你可知此地叫什么名目?”
小遥道:“冷州国人叫此门为黄泉门,门后为黄泉道,这里自然便是...便是黄泉了。”
盘蜒道:“黄泉之中,皆是死人,去而难返,你闯入之前可曾想过么?”
曹素吓了一跳,问道:“师伯,咱们...咱们都已然死了?”
盘蜒大笑起来,神情间隐有狂态,他道:“黄泉,黄泉,自然要渡河之后,方才难以回头。此地乃是黄泉之前,名曰万狱。阳间死者魂魄来到此处,尚未变成炼魂,须得度过黄泉,经过炼化,依照死前作为,死时情状,分别过河,才能抵达各个儿阎王处。故而此地如同驿站,乃新魂混杂之地,但你们可瞧不见。”
小遥奇道:“你怎知道这许多?你能看见么?”
盘蜒道:“太乙乃通灵术,我自然能瞧见?非但能看,还能听,还能说,只是这些魂魄极为蠢笨,万千万遍才回一句。冷州国毗邻这黄泉偏门,当真大触霉头。”
小遥倒也知盘蜒所学渊博,见多识广,为万仙山海门屡立奇功,心想:“此人虽然可恶,但既然来了,大伙儿还得同舟共济,倚仗他找到小羽。”于是说道:“听说其余雪岭诸国皆有这般‘黄泉门’,数千年来遭受黄泉中魔怪侵袭,本也不过是零星少许,为祸不重。但十年之前,魔怪数目骤增,竟成了足以殃及三十国的大灾。三十国不堪祸乱,向中原天子求援,谁知中原天子并不理睬,又向万仙报信,万仙更是置之不理。于是一年前,其余雪岭国投靠万鬼,以谋求援救。唯独这冷州国不曾附庸。”
陆振英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咱们与雪岭国阿刹罗教派交过手,其中果然有不少万鬼高人。而冷州国可是得义姐相助,这才熬过劫难,未曾变节?”
小遥微笑道:“我三年前来到此处,恰巧遇上这黄泉门开启,我出手相助,与冷州国勇士将魔怪击退,又帮他们打造劲弩、兵刃....”
陆振英鼓掌道:“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