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塔前,见门扉紧闭,铁锁牢阖,塔内主人显已外出。小遥道:“这塔的主人乃是冷州国北引氏族的首领,既然不在,咱们唯有等他回来。”
盘蜒指着那锁上纹路,说道:“这是冷州国手艺么?”
小遥乃是九歌派名家,手艺精湛,稍一见,立时惊呼道:“不错,不错,冷州国锻造铁器时色彩偏暗,上头纹路花巧,更非冷州国所爱,这铁器并非冷州国所造。”
盘蜒一刀斩出,轰地一声,将门斩得粉碎,小遥叱道:“你出手也太莽撞了。”
盘蜒笑道:“这叫先声夺人,里头定有敌人,我这一手,便要让敌人先吓破了胆。”
两人走入塔内,乃是一处大堂,四周有圈圈房间,又有红漆木梯层层向上,塔内奇珍异宝,丝绢如云,灯笼如月,帷幕遮天,璀璨夺目,富贵无极,便是王宫内院也远不能比。
小遥暗生不快,说道:“冷州国一贯朴素,加之远居雪山,与中原道路不通,国民不富,想不到塔中人这等奢靡。”
盘蜒道:“越是有钱,越有油水,咱们万仙的大人物既然光临,岂能不大敲竹杠?”
小遥道:“你我几乃青春永驻之躯,又无子嗣,要钱财又有何用?”
盘蜒朝小遥眨眨眼,目光深邃,小遥大惑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盘蜒不答,转身上楼,这每一层皆约有两丈,甚是宏壮,两人抵达二层,忽见头顶人影一晃,朝小遥头顶扑来。
小遥一凛:“这儿有敌人?”百忙中掣剑在手,一招“水龙迷津”,剑尖上银光凝结,化作数道寒星,朝那黑影飞去,那黑影怪叫一声,被刺得满身破洞,眼见是不活了。
盘蜒看此人面貌,乃是一肥胖高大的中年汉子,但传锦袍,束玉带,绣角鹿,打扮极为华繁,想不到身手这般灵巧。那人脸上有一股青气,但转眼便已不见。
小遥认出此人,身躯发颤,说道:“这是冷州国猛熊氏族的少爷,他为何会在这儿?又为何会....我将他杀了?”
盘蜒心知不妙,说道:“此人死去已有多时,并非你所杀。有人在他脑中寄放恶灵,令他活转过来,乃是....乃是一门叫做起死功的法术。”
小遥道:“起死功?”
盘蜒曾得嘉麒指点,领会这起死功的妙用,但钻研不深,决不能如嘉麒那般令人虽死犹存,如行尸走肉般活动。他环顾四周,推门走入一厅,只见厅中桌上仍有酒食,丰富油腻,佳肴无数。桌旁本伏着两人,两人一抬头,活转过来,露齿微笑,齿上满是食物残渣。
盘蜒问道:“这二人又是谁?”
小遥道:“是北引氏族与南溪氏族的大官。”她见此二人瞳孔有异,并无呼吸之声,正如盘蜒所说,乃是死者无疑,可眼下却仍活动自如。那二人大叫一声,飞过圆桌,分别扑向盘蜒、小遥,动作凶猛,指尖染抹着绿幽幽的青气。
小遥微微犹豫:“我若出手将二人斩杀,将来必有人怀疑指责。”正盘算着该不该折返,带大军前来勘察。盘蜒出刀,刀锋一卷,两人一齐拦腰斩断,身上青气自也飞散不见。
盘蜒又朝小遥使眼色,眼角弯弯,满是笑意,小遥问道:“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盘蜒道:“你放心,你放心,绝无人比你更合适了。”
小遥道:“什么‘无人比我合适’?”
盘蜒道:“国主之位,非你莫属。”
小遥急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要当这劳什子国主了?我与老国主非亲非故,跟国主之位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盘蜒笑道:“你忘了冷州国乃禅让习俗么?师姐莫慌,此事你知我知,不会走漏风声,况且助女子登堂入朝,争夺高位,乃是我盘蜒拿手好戏,从无失手时候。”
小遥见他神神秘秘,语无伦次,更是烦闷,说道:“这塔中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冷州国各氏族的高官要人都成了这凶恶的活尸?”
盘蜒神色凝重起来,说道:“只怕是那泰远栖的手段。咱们再上去瞧瞧。”于是再度上行,途中有许多活尸拦路,瞧衣着打扮,身前不是贵族,便是大官,或是侍卫,成了活尸之后,反而身手大进,招式迅猛的很,但如何是盘蜒与小遥的对手?
途中杀了百来人,不久来到塔中最上层,只见正中有一大屋,屋门损毁,里头似是一间书房,但这书房颇为宽敞,长宽皆有十余丈,盘蜒道:“咱们进去瞧瞧。”
小遥点点头,走入其中,扫视一圈,大吃一惊:这屋内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挂满奇花异草,诡物奇事,有极大的海鱼头,有睁眼的玉坠,有卷曲的红树,有血淋淋的巨手,有晦涩难懂的字画,有飘来飘去的花瓣。小遥感叹道:“这塔的主人费尽心思,不知有何企图?莫非...莫非正在这塔中养鬼么?”
盘蜒道:“这海鱼名叫鲲鱼胎,据说吃其脑中精髓,可延年益寿。这玉坠叫天开眼,长久佩戴,可青春永驻。这巨手当是世间一养魂巨怪身上斩落,自也谣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我所猜不错,此间主人乃是追求长生不老之道。”
小遥道:“长生不老?这又有何稀奇?这主人如真有求仙之意,为何不来找我万仙?他搜罗这许多稀奇古怪之物,花费偌大心血,以此修行内功,未必不能成事。”
盘蜒道:“你说的轻巧,这主人这般豪富,想必养尊处优,满心杂念,哪里还愿吃苦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