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感到四周墙壁、地面、池水、屋顶一股脑朝自己压迫过来,几乎喘不过气、动不得身。那浮尔修所出一剑平淡无奇,毫不起眼,但盘蜒却似乎瞧见无可名状、超乎造化的美丽。
那一剑并非无形,只是形态奇异,人眼难辨;它也非无声,只是声调入心,只可意会。这美景美声令盘蜒发抖害怕,心神激荡,仿佛丧魂落魄一般。
东采奇与阿道虽也惊喜,却不知发生何事,东采奇问道:“他怎地忽然胜了?这狼首怪似是被拘魂了?”
盘蜒听她问话,微微分神,便已平静下来。他板着脸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说罢从高处跃下,来到那谷中湖水旁。
浮尔修肋骨、后背、大腿、胳膊上都受了伤,血流不止,脸色惨白,好像大病了一场。斯图小王子抱着他呜呜哭泣,神色害怕,又极为关心。
阿道说:“浮尔修,你真是勇士,这狼首巨怪如此厉害,便是我也需花大力气方能制服。”
浮尔修哈哈一笑,疼痛发作,不禁龇牙咧嘴,东采奇道:“在下内力尚可,愿替勇士缓解痛楚。”
浮尔修摇头道:“这伤....死不了人,我只是使岔了力。”抱住斯图王子,哄了几句,斯图王子终于破涕为笑。阿道与东采奇皆感赞赏:“这人粗中有细,忠肝义胆,好生令人敬佩。”
阿道问:“浮尔修,你刚刚那一剑叫甚么名堂?为何那怪物一见便死?”
浮尔修甚是自豪,说道:“这便是我的破魔剑诀。我中这怪物一招,忍耐痛苦,知其弱点,便可一剑将此妖斩死,即便他皮厚如铁,也抵挡不住。”
盘蜒嘲弄道:“不过杀了一头蠢笨的大狼,又算得了甚么?”
浮尔修大声道:“是不算得什么,但比起你这光说不练的臭老太婆来,倒也强了许多。”
东采奇见两人争锋相对,颇为莫名其妙,劝道:“你们俩无冤无仇,为何跟吃了火药一般?”
浮尔修道:“这人叫‘雪冰寒’,便是与我过不去!”
东采奇与阿道粲然一笑,东采奇道:“师父她愿叫甚么名字,你管得着么?”
浮尔修自觉无理,拍拍脑袋,说道:“我记得我以往有个老相好,她便叫做雪冰寒,她可比这老太婆好看温柔多了。”
盘蜒尖声道:“老身年轻时,也是细皮嫩肉,美貌如花,柳眉杏目,人见人爱的。”
浮尔修、东采奇登时浑身冷颤,大感不适,浮尔修笑道:“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任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管了。”
盘蜒朝他抛个媚眼,啐道:“你老相好与我同名,这是天大的缘分,你这般撩拨老身,叫老身心里发热,好生欢喜。”
浮尔修见他虎视眈眈,吓得遍体酸软,惨叫道:“慢来!你这老妖婆要做什么?”
盘蜒身形一闪,瞬间已至浮尔修身侧,出掌在他太乙穴上轻轻一拍,浮尔修感到一股柔和顺滑、明正纯厚的内力涌入体内,流过何处,何处便疼痛全无,伤势缓解。他本意欲抵抗,但瞧这老太婆并无恶意,于是便放松接纳,只一会儿功夫,身上伤势便已大为好转。
过了片刻,他长吁一口气,笑道:“多谢前辈...”再一看盘蜒面容,当真毛骨悚然,手脚冰凉,见他双目眨眨闪闪,笑靥如花,每个皱纹中似都透出情意来。浮尔修虎躯巨震,怒道:“你这....老贼婆,快离我远些了。”
盘蜒幽幽叹道:“越是爱得深,越是难开口,小娃娃,你的心思,老身都明白啦,咱们不必着急,今后日子还长得很,可得好好打算打算不是?”
浮尔修身上如养了跳蚤,遍体不自在,连连摆手,让盘蜒速速滚开。
阿道暗觉好笑:“阿瓦库奥师父可是铁树开花,瞧上这位浮尔修了?”东采奇却想:“师兄好生胡闹,这般捉弄人家。”
斯图王子仍怯生生的问道:“阿道神女,你不是来捉我的么?”
阿道摇头说:“王子,我是来请你回去当国主的。”
斯图王子小脸惊惧,喊道:“不,不,我不当国主,王后知道我想当国主之后,定会派更凶恶的人来杀我。”
阿道说:“你放心,你爹爹亲口许诺,咱们先前不知,此刻已知他们阴谋,王后必遭重罚,他那两个儿子也将下狱。谁也害不了你。”
斯图王子脸色好转,说道:“那我可以回去了么?”
正说话间,身后通道内脚步声响,浮尔修抬头一看,见是迪南朝此奔来,他急道:“阿拉尔公主与神子闯进来啦!他们仍不死心,要害殿下!”一边说,一边快手快脚从石壁上爬下。
浮尔修神色恚怒,喝道:“好,正要找他们算账!”
一会儿之后,洞口走出许多人来,正是阿熏与公主一行。斯图仍畏惧这些追兵,一见之下,瑟瑟发抖。浮尔修掣剑上前,冷冷说道:“诸位还真是阴魂不散。”
阿拉尔公主忙道:“才不是,你当咱们不嫌烦么?非要追到这下头来?是外头起了大风沙,咱们委实无路可去啦。”
阿熏也柔声道:“阿道,好妹妹,我仔细想过,你说的话甚是有理,国主既然立下储君,咱们岂可违背?斯图王子已是本国王储,我定然鼎力支持了。”
这两人嘴上说的漂亮,实则心中却另有算盘。
阿拉尔公主是为追杀斯图而来,两人早结下大仇,以朝政争斗之烈,若这斯图当权,她决无法幸免,甚至家族上下,皆有性命之忧,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