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离了地洞,双翼奋张,竭力向前,前后左右的树木野兽疯狂夹攻,前仆后继,她眼前忽绿忽花,乱作一团,只得苦苦避让。
但她身上扛着三人份量,着实艰难,一个折转不灵,被一大树狠狠卷住脚踝。东采奇急出一剑,斩断树枝,顷刻间天上地下,嘈杂喧嚣,无数枝叶铺下。
东采奇呼喊一声,长剑绕身一圈,左边寒雾,右边血气,宛如两面厚墙,将树木攻势挡了一挡,再一个翻滚,瞬间突出重围。
她翻身而起,急忙四顾,已全辨不清东南西北。她想:“师兄说此地方位已乱,不知离巡狩城多远,这重重树木宛如疯了一般,又该如何出去?”
这时,索酒儿醒来,紧了紧手臂,抱着巫仙尸首便往外跑,东采奇一把拉住他,说道:“你不得离我周围。”
索酒儿道:“小姐姐,你不明白,它们大半是冲我和巫仙而来。我一走脱,你们便安全了。”
东采奇道:“小兄弟可别胡说,我怎能舍你而逃?”
索酒儿身子发颤,甚是感激,但仍道:“后会有期!”足底用力,瞬间倒飞出去。东采奇全料不到他行动如常,自己点穴手法全无功效,想要追上,但当头一棵巨藤砸落,砰地一声,烟尘四起。东采奇朝后退了一步,已不见索酒儿踪迹。
她心念电转:“如今之计,先找一安全所在,将这....害人的师弟扔下,随后再出来找他。我记得他身上鲜血气味儿,多半能够找着。”此时林中生灵皆追向索酒儿,东采奇由此脱险,局面大为缓解,偶尔有零星纠缠,却如何拦得住她?她振翅高飞,朝山上行进。
.....
索酒儿怀抱巫仙尸首,一路蹦跳,趋避追击。巫仙一死,他身上病痛锐减,身法更是轻快,只是心头之痛,好似千万针扎一般。
他告诫自己:“巫仙婆婆对你不好,说的话未必是真,你又何必为她伤心?她害你还不够惨么?”可他多年来与巫仙居住,受她照顾养育,言传身教,早习惯在她身边。巫仙虽从不对他和颜悦色,手段严厉得很,可她常对索酒儿说些礼义廉耻、行侠仗义的故事,这谆谆教诲,苦口婆心,总是一片好意,至今想起,才知她心底实异常盼望索酒儿能够成才。她如今身死,索酒儿如何舍得与她尸身分离?
他心想:“婆婆孤苦伶仃,遭遇极惨,其实是个可怜人。我岂能将她孤身留在丛林里,无人相伴,她便是成了鬼魂也不开心。我瞧她一本书上说,人死之后,会在凡间留存七天七夜,我便....便陪她七天七夜,再将她好好安葬,直至她安心离去。”
出神一会儿,他发觉林中安静下来,树木消停退怯,回归原处。索酒儿微觉惊讶,反而更感不安:“巴郎林恨透了婆婆,岂能如此罢手?定有更狠毒的法子。”
忽然间,身后一声低吼,索酒儿一回头,见一头金毛黑豹从蔓藤下钻出,身子弯起,蓄势待发,眼神发光,极为凶恶。
索酒儿道:“等等,婆婆她已经死了,仇怨已了。”
金毛黑豹张嘴怒吼,一下子扑了过来。索酒儿无奈之下,取过巫仙木杖,往右一斜,咚地一声,将那黑豹打飞了出去。他吓了一跳:“我力气怎这般大?莫非婆婆泉下有知,暗中帮我?”
又听野兽呼喊之声,索酒儿目光一扫,见东南西北,树上石后,众金毛黑豹钻了出来,宛如充满恨意的刽子手般,尖牙仿佛砍头刀,虎视眈眈,凝视索酒儿。
索酒儿横抱尸首,跪在地上,大声道:“婆婆死了,死了!她做过的事,我向你们赔罪,你们要杀我,尽管动手,却莫要动她...动她尸首。”
在他心底深处,他实明白巫仙魂魄已被那黑蛆毁了,不复存在,这尸身全无用处,徒为累赘。可他既然许愿要守她尸身七天,执念占据脑子,他心生勇气,便非得咬牙办到不可。莫说这尸身仍算完整,便算她已化作枯骨,索酒儿也绝无意放弃。
豹群中,一头最大最壮的走了出来,索酒儿认出它是先前被巫仙困住,被同伴舍身救走的首领。那巨豹一屈一弹,朝索酒儿当头咬下,攻势极为凌厉。
索酒儿把心一横:“我死了倒没什么,可不能让他们吃巫仙婆婆身子。”身子一弯,背起巫仙,已避开那巨豹一抓,手中木杖一戳,打向巨豹鼻梁。
这巨豹在巫仙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实则强悍绝伦,身法灵动,更远胜过江湖一流好手,那木杖如何能打得着它?它朝后一退,后足一点,霎时又扑了过来。索酒儿惨呼一声,手臂中招,瞬间流出脓血来。
巨豹喉咙呼呼几声,甚是满意,索酒儿想:“听巫仙说,这巨豹掌上有极厉害的病源,我中这一招,非快些医治不可。”可稍稍一想,又想苦笑:自己早就病入膏肓,多中些毒,也无甚分别。
巨豹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暴起而至,索酒儿想起巫仙曾向他试演一门杖法,危急关头,只得勉力一试,他手腕运劲,木杖忽上忽下,转如冰轮,梆梆几声,将巨豹爪牙挡住。巨豹急躁起来,朝他哇哇乱叫。索酒儿踏上一寸,一招“黄杉姑娘”,直捣黄龙,正中巨豹腹部,那巨豹一声痛呼,逃开几步。
索酒儿喝道:“你这孬种,被巫仙逮住,受同伴相救脱困,却只顾自己逃脱,眼下见我软弱可欺,便来逞威风么?”
这林中黑豹极有灵性,似听得懂此言,脑袋转向那巨豹,眼神似有几分鄙夷。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