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克吉也深知此间情形,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盘蜒冷冷道:“他们见我杀人之事,岂能放任?全都带走了!”
安克吉、特里西心中一凛,知道江湖帮派惯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武林中名门正派虽明面上皆堂堂正正,尊崇道义,可一旦下手除去仇家,往往满门上下,一个不留,只不过绝不宣扬罢了。
特里西劝道:“吴大哥,你这又何必“
盘蜒一挥手,麻绳纷飞,似有知觉,将众孩童同时绑住,连成一串,他命安克吉扛起那贝壳,大声道:“走吧!”内力到处,众孩童身不由己,只得随他前行。
走过密道,出了山谷,却见前方一辆大车驶来,驾车之人正是道儿。她见到盘蜒等人,神色惊喜,喊道:“在这儿,在这儿,果然在这儿!”
马车停下,默雪出了车厢,同时还有十个孩童。默雪见盘蜒这边也有十个小娃娃,不禁深感古怪。
安克吉笑道:“两位妹子如何找到这儿来的?这些孩童又是怎么回事?”
道儿说:“我还要问你们呢,你们这儿怎也会有这些小渔童?”
盘蜒指了指山上,道:“天色太晚,到骨头山山寨中住一宿再说。”
将众孩童放入车中,来到山上,仍是各处尸体,默雪、道儿大惊失色,安克吉、特里西却装作不知,盘蜒也不揭穿。安克吉、盘蜒将众尸骨堆到一处,泼上油,放一把火,全数烧了。
那山寨中房屋无数,盘蜒将两拨孩童分别安置,其中一群吵闹不休,又哭又叫。盘蜒毫不纵容,全数点上穴道,令其昏睡,再与安克吉、特里西、默雪、道儿聚到大堂,说了那渔村之事。
默雪、道儿越听越奇,打开贝壳,见那海芝女妖,心下忌惮,又有几分同情。道儿叹道:“我与妹妹依照罗血古所说,找到这些孤儿,买辆大车,前来找吴奇叔叔。妹妹心生灵感,似能查知你们在这山中,于是赶了过来,却想不到其中有这等曲折。”
默雪颇为担忧,道:“吴奇叔叔,你将这些孩子带着,也想送回教善堂么?”
盘蜒道:“眼下也唯有如此了。”
安克吉叹道:“大哥,这些娃娃年幼无知,一个个恨透了你,怕极了咱们,如何肯跟咱们走?即便一时服从,可心底岂能无怨?这正是养虎为患之举。”
道儿忙道:“可他们父母毕竟因咱们而死,如何能置之不顾?世道这般乱,他们到了外头,只怕被人捉去吃了。即便落入鞑子手中,下场也也难以预料。”
特里西劝道:“身处乱世,咱们哪能管得了这许多?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道儿、默雪齐声道:“可咱们心中有愧啊。”
盘蜒微笑道:“此节无需多虑,在下早胸有成竹,只需道儿姑娘明早与我演一场好戏。”
道儿好奇问道:“是什么好戏?”
盘蜒娓娓道来,另四人越听越惊,默雪急道:“不可,不可,如何能如此冤枉了你?叔叔明明明明是迫于无奈,如何能再扮恶人?”
盘蜒道:“在下今年六十有余,纵然被这群孩子记恨,待他们长大成人,十年之后,老夫只怕早已归西,又何必担忧?此事终须有人扮作黑脸,有人扮作白脸,只需他们不恨明教,只恨老夫,罪孽由我一人承担,何足道哉?道儿丫头伶牙俐齿,气势凌厉,由她做老夫对手,最合适不过。”
道儿侧头望他,心思起伏,难以宁静,轻声道:“叔叔,你你当真心胸宽广,侠义过人,难怪难怪”
盘蜒问道:“难怪什么?”
道儿抿着嘴唇,偷瞧默雪一眼,见她忐忑不安的模样,微微一笑,道:“难怪如此受人敬佩,若你再年轻三十岁,我非爱上你不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