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不以为然,道:“道长耽于仇恨,愤愤不忘,怎像个世外高人?”
血寒道:“你说得倒轻巧,若是有人将你全家杀的干干净净,你家人死前饱受折磨,那痛苦悲惨,你却又清清楚楚领会在心,这仇恨可没那么容易消去。”
盘蜒一想不错,又问道:“道长可有头绪没有?你那些受害长辈部落在哪儿?那下手的恶人又住在何处?”他只想助她如愿,随后将她设法送回,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血寒道:“许久以前,当我还在这世上时候,我早已回去过故乡遗迹,未找到半点线索。”
盘蜒愁道:“那隔了这数千年,更是艰难万倍,道长这岂不是刻舟求剑么?”
血寒笑道:“那也没法子,反正有徒儿你陪我,我便悠哉悠哉,逍遥逍遥,哪有好玩的,好看的,你便带我随处逛逛。”
盘蜒心想:“我乃远古受诅咒之人,黑暗附身的怪物,我的对头,比之蚩尤、斗神,更为阴险可怖。你跟着我,可未必有什么好处。”
正想出言劝阻,血寒微微一笑,道:“这可当真巧了。”
盘蜒一愣:“什么巧了?”
血寒闭目探查,道:“徒儿,我给你找个媳妇儿,恰好有人送上门来。”
盘蜒叹道:“你这道姑,好生无聊,咱俩若真要作伴同行,你这些风言风语,可得好好改改了。”
血寒肃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你这人对老妇夜叉都来者不拒,做得出来,我便不能说说?”
盘蜒有把柄在她手上,处处理亏,只得乖乖当哑巴。
血寒遥望远方,往高处走,走上一山坡,看清道路,避过草丛中的毒沼,行了约莫三十里路,见前方有一干涸河道,河道中有一群彪悍汉子正缓缓走过。
这群汉子虎面人身,魁伟健壮,各个儿肌肉盘结、膀大腰圆,押着数辆板车。
盘蜒心想:“这是万鬼鬼虎派的,当年万鬼金蝉率众偷袭万仙,全军覆没,这鬼虎派元气大伤,不知眼下境况如何?”看那板车,不由心中一动,见其中一囚笼关着一红毛雌虎人,她神情悲苦惊惧,甚是可怜。
血寒在山上探头张望,低声道:“你看,你媳妇儿来了。”
盘蜒啼笑皆非,道:“这虎面老婆,在下可生受不起。”
血寒嗔道:“你这人歪念可真多,我说的不是她,你看看后头。”
盘蜒一望,大吃一惊,瞧那后头车上有一大块冰棺,棺材中躺着一女子,真是冰肌雪肤,秀丽异常,宛如生者。他心想:“这是阿道?她怎地跑到棺材里去了?她魂魄在道儿身上,道儿并未跟过来,那棺材里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只听领头一虎人嗤笑道:“荒芜,你还不将那东西交出来?等到了大鬼官那儿,他可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荒芜道:“咱们万鬼分崩离析,北境溃败,一个个同门惨死在龙血教徒手下,被咬死饮血的,更是不计其数。咱们正该团结一心,你们为何为何仍要这般对待同胞?”
盘蜒心想:“原来万鬼也正遭难,龙血教派是罗芳林麾下精兵,想不到如今竟这般明目张胆了?荒芜,荒芜,这名字好生熟悉啊,是,是,当年鬼虎派在西南各国杀戮少族,这荒芜就在其中,我见她良善,便饶了她性命。”
他记得那时鬼虎派众人杀戮太狠,满地皆是被啃噬尸骨,这荒芜并未害人,却愿与同门一齐领死。盘蜒将她一众同门全数击毙,仅留她一人存活。
他念及于此,立时变化面貌,又成了那年轻吴奇的模样,血寒奇道:“你果然认得那雌虎人?”
盘蜒道:“她为人慈悲,可族人害人,我杀她族人,饶她不死,她眼下可恨我恨得要命。既然如此,那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血寒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之情,但她甚识大体,这当口也不取笑,说道:“徒儿,你何时救人,招呼一声,我替你加油助威。”
盘蜒心想:“瞧众人身形,各个儿都是硬手。”但也不放在心上,等众人走近一些,蓦然跃下,挡住去路。
鬼虎派众人一声惊呼,指尖利爪亮出,那领头人问道:“什么人?”
盘蜒道:“我只从各位手中取两件东西,其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领头人哈哈大笑,笑声洪亮,宛如虎啸,荒芜在笼中急道:“大侠小心,这厉鬼虎是鬼侍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话音未落,厉鬼虎爪子一亮,数道银光交错而至,盘蜒空手一挥,将那银光打散,厉鬼虎大骇之余,盘蜒袖袍一拂,敌人浑身穴道悉数被点,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众虎人又惊又怒,又一人喊道:“你是万仙遁天的?是东采奇的人,还是雪岭国的人?”他见盘蜒一招击败这赫赫有名的鬼侍卫,唯有遁天之人能够办到。
盘蜒心想:“不如借此问问清楚?”摇头道:“都不是。”
那喊话虎人又道:“那你是龙血教派的武将军么?”
盘蜒道:“在下乃山中野人,不知世事,难道如今万仙已然分家?龙血教派又是什么来头?”
众虎人极为悍勇,虽知他厉害,却仍有暴躁杀心,喊话虎人道:“要么是张千峰的,要么是西域隼堡,是敌非友,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忽然间,盘蜒听身后轻响,有人偷袭,他回过身,身形一晃,已捏住一人手腕,内力一转,那人惨叫,半身不遂。众虎人齐声喊道:“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