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问:“那为何张大侠出手就有,没人能受他一招,而楚公子却奈何敌人不得?”
楚小陵脸色窘迫,闷声不响。
盘蜒道:“木桌可承大宴,却不可受千斤巨石。众妖人那无形宝剑纵然牢固,也挡不住此人掌力。”
楚小陵心想:“若恩师健在,或可与这张千峰打个平手,但我却远不及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到他这般地步?”想着想着,心下激动,又着实害怕,但自忖所练伶人千变诀,几可不劳而获,只需机缘巧合,无需苦练,终能达于化境。
马养颜忽嚷道:“不知雪道长那边如何了?”他关切万分,率众走入里屋,盘蜒袖袍一拂,内力绵绵,将众人拦住,道:“她不说了么?谁也不得扰她。”
府上一夫人尖叫道:“她进去这许久,仍未出来,叫人怎放心的下?这世上哪有这等神奇医术?我看她是狐狸精变得,趁机吃咱们孩儿。”
盘蜒啼笑皆非,道:“这位道长,确实精灵古怪、道行高深,便是狐妖也颇不及她”
身后飞来一物,正中盘蜒后脑,盘蜒痛呼一声,只见血寒微笑走出,道袍红澄澄的满是鲜血,道:“贫道已然吃饱,吴奇道友,快些进去捡吃剩的吧。”
众人见那物是一截断骨,魂飞天外,顾不得危险,急忙抢进去看,却见四个孩儿完好无损,五官齐在,伤势已然痊愈,倒不像被狐狸精咬过模样。庄主与其夫人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喜极而泣,抢着向血寒磕头,喊道:“狐仙法力通天,菩萨心肠,请受我等供奉!”
血寒将他们扶起,抿嘴笑道:“别听吴奇胡说,贫道可不是什么狐仙”
马养颜笑道:“是,是,我就说道长天仙般的人物”
血寒做个青面獠牙的鬼脸,道:“不过是女鬼复生,白骨成精是也。若非如此,焉能有这等法力?”
马养颜这些时日饱受惊吓,登时吓得一震,惊疑不定,道:“是,是”他这几个孩儿未练过高深仙法,即便以万仙门主之能,也绝不可将挖出的眼珠、鼻子完好复原,眼前道姑医术太高,远超常理,众人无不心生敬畏。
盘蜒瞧出血寒暗中虚弱,心想:“她迫出底力,才将伤者治好,等若挖出自己血肉去治愈他人。”好生相敬,在她肩上轻拍,却说道:“我看这医术平平无奇,也没什么了不起。”悄然送入内力,助她调养。他这些时日与血寒吵嘴惯了,虽对她示好,嘴上却仍寻衅挑刺。
血寒怒道:“你少嘴硬,这般手段还‘没什么了不起’?”
盘蜒道:“是啊,这等皮外之伤,一眼便知症结所在,对症下药,焉能失手?唯有体内疑难杂症,如能手到病除,才算本事。”
血寒嗔道:“是了,你身上这气血不畅,**不起,不孕不育之症,可要本狐仙替你治上一治?”
盘蜒怒道:“大谬不然!本人哪有这病?”
血寒哼哼笑道:“所以说嘛,这是难言之隐,你自然瞒着旁人了。但本狐仙最擅长医治此病,如何能看不出来?”
道儿听两人越说越不成话,大声道:“小仙女姐姐,吴奇哥哥,你俩别丢人了。”
血寒脸上一红,道:“是他先挑事找骂的。”
盘蜒道:“我说了什么?你又说了什么?到底谁更不像话?”
血寒兴致上来,又要吵闹,荒芜捂住她嘴巴,将她拖了下去,这才消停。
众家丁将邪教徒全数火化,埋入山谷,众人修养一晚,次日盘蜒与血寒说起众邪教徒来历,血寒闭目少时,叹道:“任何武学道理,有正必有邪,阿青的金刚不坏体,讲究圆满无缺,体魄毫无破绽,以剑灵补不足。而这邪教功夫,乃是以‘残’胜‘全’,以‘缺’为‘美’,比之光明正大的剑灵之法,威力截然不同,却也不容小觑。”
盘蜒道:“你的血肉纵控念,不也有先伤己,后伤人的门道么?当年那修罗非天的黑风大法,便是感悟痛楚,化为气力。”
血寒摇头道:“这旁门左道,我是不屑去练的,正宗的血肉纵控念,拳脚功夫也非同寻常。不过你身上若当真疼痛难消,倚仗此法,或许甚是方便。”
盘蜒闻言,大受启发,心想:“不错,我一运功便浑身疼痛,若与高手对敌,实乃极大隐患。若真能练成黑风大法、剥鳞地狱心经,或是这残缺剑诀,实可有逆转神效。”于是静心思索,回忆起修罗非天所使功夫,渐渐若有所悟,又不停与血寒谈武论道,探讨其中变数。
这些时日,道儿见盘蜒与血寒长久相伴,几乎形影不离,交谈之际,虽全是深奥的武学道理,可两人神态兴奋,显然皆感愉悦。她心中着慌,似乎没了依靠,落入油锅,倍受煎熬,总算血寒乖觉,察觉不对,主动避开盘蜒,道儿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她那番不安依旧沉浸在心底,惶惶惴惴,时不时冒出端倪。
又过三天,府上伤者悉数复原,楚小陵命马养颜收拾行李,带府上三十口人一齐下山,行向乘黄山脉。
长途跋涉,路遥山远,这漫漫荒野,广阔的看不到尽头。众人极少遇上人烟,即便有人,也多半是凶残的匪人,饥饿的妖魔,好在并非如何了得的强敌,即便盘蜒、血寒不出手,楚小陵、道儿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夏去秋来,山间染上金黄色,秋叶纷纷落下,眺望远方,景致甚美。众人虽旅途劳顿,但有惊无险,心情倒也不差。又见夜色渐深,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