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两人是旧相识,可话说完了,各自脸上却都是淡然如水,既无欢喜,也不见半点冷意。
东厂最重的便是侦缉,北方崇国更是重中之重,从前身为提督太监,对这位崇国太子狄锵自然是了熟于胸。
秣城禅寺一晤之后,今日竟又无意间遇上了,或许这便是天意。
正要开言,狄锵却抢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言下之意颇有些怀疑。
徐少卿身子一侧,身后的刺客一刀劈空,锋刃重重地嵌入桌面内。
他手中长剑轻挑,“哧”的斩断那刺客的手腕,反腿一踢,将人踹得直飞出去,噼里啪啦接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
而他脸上却神色如常,重又端正坐好,鼻中轻叹道:“一言难尽,不提也罢。不过……既然今日巧遇,在下倒有几句话说与太子殿下听。”
话音刚落,外头又是一阵骚动,十几名服色各异的汉子从大门和窗口抢入堂中,各持兵刃围攻上来。
那几名卫士很快支撑不住,其中三个都受了伤。
徐少卿瞥眼见门外人影重重,不知还有多少人埋伏着,眉间不由一蹙。
狄锵却仍像视而不见,两道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他问:“什么话?”
“太子殿下处乱不惊,好生叫人佩服。”
徐少卿淡然笑了笑:“只是在下平素最不喜吵闹,还是先将这些点子打发了,再细说不迟。”
狄锵看着他,也是一笑,忽然身形晃动,青影飘忽忽地离席而起,落地时,手中竟提了一张长凳。
五六名刺客立刻分出手来,从三面朝他要害去攻去。
徐少卿脚下一错,已闪到近处,护住他背心,长剑横劈挑刺,连使几招,“唰唰唰”的将来人逼退。
狄锵目不斜视,像是早料到背后有人护持,根本无须分心,这时将手上的长凳顺势轻抛,左脚飞起,猛踹在凳身上。
只听一声闷响,那凳子打横着直飞出去,正撞在数名将要从门口冲进来的刺客身上,但听一片骨骼碎裂之声,跟着便是惨呼连连,土坯砌的门框都被撞塌了一片。
他收招回腿,顺势转回桌旁,夹手夺了一名刺客的刀,数招之间,便将几个近身的人劈翻在地,冷然叫了一声:“走!”
剩下的几名护卫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一听主人吩咐,哪敢怠慢,赶忙当先朝门口奔去。
狄锵朝徐少卿使了个眼色,脚下一弹,就从旁边的窗子蹿了出去。
徐少卿也不多言,跟着他跃出窗外。
甫一落地,便见那六七个方才被长凳打伤的刺客有的已挺尸在地,有的还在抽搐呻、吟,却没一个人站得起身来。
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无辜客商正夹着财物抱头鼠窜,也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正远远站着瞧热闹。
眼见到处仍有人喊杀过来,客栈中残余的几名刺客也恢复了悍勇之色,不要命地挥着兵刃从门口涌出,徐少卿无意再继续缠斗下去,几步奔到棚下,斩断缰绳,翻身上马。
狄锵和众卫士也已奔过来,各人抢上马背,提缰便走,离了客栈,径朝镇外奔去。
背后仍是杀声不绝,众人快马加鞭,出镇之后折向东边,直奔了十余里,见已无追兵迫近,这才寻了个僻静的山岩处停下脚来。
几名卫士也甚有眼色,拴了马后,便各自退开,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狄锵先在岩下一块扁平的石上坐了,随手朝身旁指了指。
徐少卿也不谦让,拱手致意,便也坐了下来。
“徐厂督亲自出关,深入我大崇境内,是要挑起两国纷争么?”
“太子殿下莫要误会,东厂已然裁撤,我也不是什么厂督了,无根之人,流落至此,哪来什么挑起纷争?”
狄锵冷眼盯着他,上下打量,半晌忽然一笑:“日前听闻夏国生变,徐厂督挟贵国云和公主外逃,不料半途败露,被押入东厂大牢,本王还在想这话确不确,如今看来……”
徐少卿也不避忌,坦然道:“诚如殿下所言,但此事在下自问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狄锵脸上笑意更甚:“光明磊落?下又非真男人,就算将公主拐了去,又能做得什么?岂不是误了美人终生?”
他说着,忽然脸色一寒,沉声道:“出了这等事,贵国陛下就算不将你千刀万剐,也绝不会留你性命。说,你来我大崇究竟有何目的?若有半句假话,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去!”
徐少卿也看着他,毫无惧色道:“传言太子殿下武功卓绝,当世无人能及,在下虽然本事低微,但自信全身而退却也不是难事。”
狄锵敛着眼中寒光,在他面上逡巡,隔了半晌才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之前在那客栈里已说过了,既然与太子殿下相遇,顺带便有几句话说,是关于云和公主的,若殿下不愿与闻,在下便告辞了。”
“云和公主?呵,上次在秣城,贵国陛下不是说得一清二楚了么,婚约既已解除,那女人与本王还有何关系?不提也罢。”
说话间,见徐少卿面带哂笑,便又冷冷地问:“你笑什么?”
“太子殿下莫要误会,在下并非不敬,乃是笑殿下明明与公主关系非同寻常,却懵然不知。”
狄锵张口一愕,冲口道:“你说什么?非同寻常……这话何意?”
徐少卿抖了抖衣袍下摆,不紧不慢道:“莫急,在下这里有件东西,先请太子殿下过目。”
他说着,便在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