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恭声敬诺,再次仰头饮尽。
“旨酒令芳,笾豆有楚,咸加尔服,肴升折俎,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第三首醮辞出口,第三觞酒水递上。
酒气开始上头,桓容咬紧牙关,双手捧起羽觞,又一次咬牙饮尽。
三首醮辞载于《仪礼》,大意是今日元服,当严格要求自己,尊奉礼仪孝悌,侍奉国君,萧敬父母,友爱兄弟。如此方能为正身君子,受益一生。
然而,寓意虽好,能不能做到则是两说。
没道理别人扇他巴掌,给他挖坑,他还要陪着笑脸,傻呵呵的往里跳,只为成就一个虚名。
最正确的做法该是巴掌扇回去,更要扇一送一,用足力气。绕过深坑不算,还要顺手再挖一个,让先动手的掉进去。
条件允许的话,可在坑底树几根竹刺,避免对方爬出来。
三醮之后,桓大司马又道:“嘉礼既成,当昭告尔字。”
桓容放下酒盏,神情肃然。
“请阿父赐字。”
“阿子舞象出仕,难免年少意气,行事莽撞,有争勇之举。今取字敬道,望尔端肃于心,敬谨于事,虚怀有礼,莫为浅薄。”
虚怀有礼,莫为浅薄?
桓容觉得牙酸。
这算是夸还是贬?
抬头看一眼渣爹,桓使君磨着后槽牙,当着众人的面,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完,没法开口反驳。早晚有一天,今天这个暗亏,必须连本带利还回来!
“谢阿父赐字,儿今后必谨言慎行,敬尊阿父教诲!”
桓容恭声应诺,正身行礼。
桓温朗声大笑,“好!”
自司马昱以下,众人皆举觞相祝。
自今日起,桓容不再被视为少年,将迈入“成-人”行列。不仅有郡公爵,掌握幽州之地,麾下五千甲士,在桓氏族中也有了话语权,不再被任何人小觑。
“入席吧。”
司马昱在上首,之前拜过几拜,送礼的程序自可省略。
桓容绕过矮榻,坐到桓温下首。
原本,这该是桓熙的位置。奈何桓容爵位更高,前者再不甘心,也知晓事不可为。没法在位次上相争,只能灰溜溜的后退,眼红的看着桓容入席,受诸人敬贺。
酒过三巡,桓容脸色发红,笑言不胜酒力,开始执筷夹菜,试图压一压酒气。
吃了两口,桓容很想叹气。
席上菜肴多为荤食。
炙肉、炖肉和鱼类之外,还有整整一碗肉泥,粉红的颜色,撒着葱花香菜。样子是很漂亮,问题在于,生的,生的啊!更要命的是,这是羊肉!
想想看,生的羊肉,没有任何调料,仅是剁成肉泥,加了些盐酒,撒几片葱叶香菜……这味道,真心是谁吃谁知道,一辈子都不会忘。
桓容对着羊肉瞪眼,吃还是不吃?
四下里看看,发现众人早习惯这个味道,一口肉泥一口酒,吃得无比欢乐。
……太强大了。
真心是不服不行。
收回视线,桓容默默将碗推到一边。
和此物相比,什么鱼脍,什么鞑靼牛肉,全都被比到沟里,弱爆了有没有?
“阿弟为何不用?”桓祎好奇探头,“羊肉很新鲜,都是厨下现宰的羔羊,滋味很是不错。”
看看桓祎面前的空碗,桓容默默泪流。
或许没他想的恐怖?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桓使君下定决心,颤巍巍的夹起一块肉泥,闭着眼睛送入嘴里,嚼也不嚼的吞下肚。
瞬间味蕾炸裂,控制不住泪流成海。
好吃生味?百无禁忌?
来晋朝尝一尝生羊肉,保管恨透穿-越大神,手指脚趾一起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