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该西行还是北上?
他们没有吕光的勇猛,也没有吕延的足智多谋,吕婆楼安排的后路被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茫然时,探路的部曲打马奔回,距离五部远,从马背上滚落,一脸的惊惶之色。
“郎君,羌人!”
斥候话音刚落,雷鸣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家将部曲立即上马,将吕德世和吕宝护在中间。
羌人骑兵奔至近前,并非马上反动攻击,而是策马驰向左右,交错而过,将百余人团团包围。
“氐秦吕氏?”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首领策马近前,认出吕德世,不由得大笑,“天神必定眷顾我等,弓弦刚刚张开,肥鹿就跑到面前!”
羌人发出一阵含糊,盯着吕德世兄弟,仿佛盯着两块诱人的肥肉。
“秦氏放出话,灭绝氐秦吕婆楼一脉。拿下二等,我部就有了投名状!投到秦四郎麾下,何等的风光!”
首领举起右臂,羌人纷纷放开缰绳,以双腿夹紧马腹,在马背上开弓。
“留下吕德世和吕宝,剩下的全部杀光!”
“杀!”
弓弦声拉想,箭矢如雨飞出。
吕氏家将和部曲不甘心就此死去,不顾迎面飞来的箭矢,策马向羌人冲去。
羌人狞笑一声,举弓架住部曲,反手就是一刀,将其砍落马下。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起。
羌人首领皱眉,看到越来越近的队伍,暗道一声“晦气”。
“鲜卑人!”
鲜卑人来了,估计羯人也不会远,想独吞这两块肥肉,实在不太可能。想到这里,羌人首领满心愤怒,却于又无可奈何。
来者是慕容鲜卑,跟着慕容亮一起投奔长安,随后驻扎在京兆附近。之前长安大火,消息纷传,又有秦氏大兵压境,动心思的可不只是羌胡。
领队的鲜卑人拉住缰绳,向羌人首领颔首,随后将目光转向;吕德世和吕宝,意图昭然若揭。
羌人首领心生不忿,奈何对方兵力居多,东手没好处,眼珠子辗转,举臂示意,做出“一人一个”的表示。
“你我合力,尽快将他们拿下。等到别人再来,好处可不如现在。”
双方当着吕德世和吕宝的面讨价还价,最终拍板,决定了兄弟俩的命运。
远在长安的吕婆楼压根不知儿子已落入陷地,即将成为“投名状”,送到秦氏面前。他在院子坐了整整一夜,获悉王猛遇刺,侥幸逃得一命,却因重病复发,于半个时辰前去了。
丞相府严守消息,仅向宫内送出丧讯,文武百官和长安城的百姓都还被蒙在鼓励。
“好!”吕婆楼放声大笑,笑到中途,声音戛然而止。
忠仆小心上前,见吕婆楼已合上双眼,面上犹带着笑意,颤抖着伸出手指,探过鼻端,又小心的按了下颈侧,立时轨道在地。
“郎主去了!”
宁康二年,八月,庚戌
长安大火,城乡王猛遇刺身亡,太尉吕婆楼去世。护卫长安的士卒逃散千余,部分被吕德世和吕宝带走,余下则随部落迁移。
又遇秦氏大兵压境,秦璟和秦玚率军保卫长安,堵住三面,仅余北门,作势要围三阙一。
苻坚焦头烂额,群臣被召入宫,却是集体陷入沉默,没有任何破局之法。
与此同时,桓容的书信送到宁州,周仲孙几番考虑,召幕下商议,决定响应淮南郡公的号召,为国为民,出兵北伐!
调动四州兵力,必须给建康递个口风。
表书只是个幌子,徐川借机入京同贾秉汇合,更带来桓容的私信,重划分给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的利益。
知晓桓冲和桓豁已然点头,贾秉折起绢布,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