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吃了三块,正想去拿第四块,桓容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果然发现,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正看着他,神情都有些微妙。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桓容到底没舍得停手,干脆低下头,眼不见心不烦,将几碟干果点心全部消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解释什么的,稍后再说。
“瓜儿,”南康公主面带忧心,“可是有哪里不适?”
儿子不吃饭,她担心;饭量不大,一样担心;一夕饭量猛增,却是更加担心。
“阿母,儿无事。”
吃完最后一块果干,桓容擦擦手,端起水盏一饮而尽。
南康公主上看下看,仍是不放心,到底让人唤来医者。
“小公子无碍,未有积食之状。”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面面相觑,看着尚未撤去的漆盘,这还没有吃多?
“阿母,儿确实无碍。”桓容趁机笑道,“医者的药方甚好,儿服用之后,不只伤情好转,更是胃口大开。”
“果真?”
“儿不敢妄言。”
“好,甚好!”
南康公主大喜,令婢仆取布帛谷麦赏赐医者。
曹魏之时,中原币制混乱,百姓改以布帛市货。
两晋沿用曹魏之法。至晋室南渡,中原钱币和孙吴旧钱通用,可谓相当混乱。
鉴于此,朝廷曾一度想废钱,全部改用布帛。虽未能成,上至士族下至于寒门,有能者多藏金银绢帛,黎民百姓更以粮布为贵。
医者领到赏赐,大喜过望。
本以为小命堪忧,哪想到桓容突然转好,更有意外之喜。虽无证据表明,桓容饭量增加一定和药方有关,但也不能咬定无关。
桓容有心,医者有意,这场突来的变化轻易被掩饰过去。
医者退出房门,桓容正襟端坐。见南康公主心情不错,开口询问桓祎之事。
“不是什么大事。”南康公主笑道。
“瓜儿无需担心,这两日好生休息,上巳节时,阿母会挑几个机灵的陪你一同往青溪。”
“阿母,”桓容斟酌两秒,道,“可否多遣几名健仆,最好出身南府军。”
“为何?”
“安全。”
“好!”
想到日前之事,南康公主当即拍板,将跟随的健仆增多一倍。
“谁敢欺负我儿,定要他好看!”
桓容连连点头。
必须说,有个“女王式”的亲娘当真好啊!
“另有一事,”桓容话锋一转,说道,“阿兄今日出门,可曾报知阿母?”
南康公主没有出言,神情慢慢变了。
知晓南康公主听了进去,桓容起身离开,不忘顺走剩下的麻花。
回房之后询问阿谷和小童,往年的上巳节究竟是什么流程。此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重要的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待他离开后,南康公主唤来阿麦,冷笑道:“查一查四郎身边的人。”
儿子提醒了她,以桓祎的脾气,就算要去“讲理”,也不会罔顾礼仪,未告知嫡母便驾车出门。而郎君离府半日,竟无人告知于她,反倒出事后才得到消息。
若说这背后没有猫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日只梳理干净瓜儿身边,倒是忘了,四郎身边和府内都该好好查一查。”
阿麦领命退下,南康公主重新躺回榻上。李夫人素手轻扬,一下下揉着公主的额角。
青铜炉四周香烟袅袅,悬挂在榻边的珠串流光溢彩。
满室闻香萦绕,安谧静好。
谢玄回到家中,得知青溪里发生的事,不由得长眉紧蹙,心生怒意。
“好一个庾始彦!”
压下怒火,谢玄顾不得换衣,匆匆前往谢安处。
庾始彦抓住机会,不会轻易罢手。
今日之事不论,上巳节时定不能出现差错。不然的话,桓容之事未解,谢氏也会被庾希拖下水,无端染湿鞋袜,袍角溅上污泥。
庾希自作聪明,以为得计,却不慎惹上谢氏。
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桓氏问题未解,庾希又惹上谢氏,不是鲜卑人和氐人动向未明,谢氏便会出手收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