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钱月来脸上微微红了红,不过他没躲着夏二叔,而是走过来,很客气地喊了一声二叔。
夏二叔早就将钱月来这个人给忘了,现在钱月来走到他跟前了,他终于想起来了。“这、这后生看着面善。”
这么一句话,他就扭开头,不再理会钱月来,也是打算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的意思。
可夏二叔待钱月来这个态度,却让夏老爷子非常恼火。人家钱月来这些天可是帮了不少忙,真心诚意的,夏二叔却对钱月来这样明显轻慢的态度。
但想想夏二叔之所以跟钱月来相识的缘故,夏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那样就不仅仅是夏二叔尴尬了,钱月来估计也会不自在。
“月来哥,二叔往府城去,眼界都高了,这也就是在家里,不然走大街上,他连我们都认不出来。月来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我二叔他眼睛有问题。”夏至笑眯眯地跟钱月来说道。
夏至这是给自己抱不平、出气!钱月来咧嘴一笑,啥也没说,就又快手快脚地去卸车了。
夏二叔被夏至说的脸上讪讪的,他指着夏至,就想数落夏至几句,结果就看到夏老爷子、小黑鱼儿,甚至还有夏三叔看他的目光都颇有些不善,夏二叔嘎巴嘎巴嘴,最后还是啥没敢说。
嘿嘿笑了两声,一方面显示自己的大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夏二叔又笑容满面地开口了。
“我这次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待会我回去的时候,正好把这些麦子带上。他们娘儿几个正想着新麦面了。田监生那,估计也没吃到过咱们家这么好的麦子,哈哈,哈哈。”
果然是回来要麦子的!
“你脸咋这么大!”小黑鱼儿气鼓鼓地呛夏二叔。
“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夏二叔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不等他再说什么,夏至已经开口了。“二叔,你把这些麦子带走了,那我们吃啥啊?”
比起小黑鱼儿来,夏至开口,夏二叔就更加谨慎些。这些日子,他可是见识过夏至的厉害,,跟夏至说话,就带了十分的小心。是生怕被夏至抓~住了把柄的那种小心翼翼。
“十六,你逗二叔是不。你们也有十亩地,今年不一样丰收了,你还愁吃的?”夏二叔笑呵呵的,然后还飞快地瞥了夏老爷子一眼。
夏老爷子干脆背起手来不说话了。他这是心里不痛快,乐意看着小黑鱼儿和夏至为难为难夏二叔。
“可是二叔你指的这些麦子,就是我家那十亩地的呀。”夏至也笑眯眯地说道。
“啊,啊,”夏二叔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这才回过味来。“谁家地里的不一样啊。不过你这么说,二叔也不能跟你计较。老三,我那地里麦子,是哪几个口袋的,送回来没有啊,后头肯定还有吧。”
这是转向夏三叔说话了。夏三叔最老实,也说不出什么呛人的话。夏二叔这个时候还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
“二叔,你是啥时候回来割的麦子,我们咋都没看见呀?”夏至立刻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夏三叔也没理夏二叔,闷头去跟钱月来干活了。
夏二叔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瞧瞧夏至,又将目光转向夏老爷子。
“要你那十亩地的麦子,自己去地里找去!”夏老爷子甩下这么一句话,也走上前去,帮着夏三叔和钱月来卸车。
夏二叔的神气儿整个就变了。他先是呆了片刻,然后就凑到了夏老爷子跟前,爹长爹短地说了起来。也不过是说些在府城里头事忙,无法脱身的话。还说他现在是给别人干活,很多事情不由得自己做主。
夏至惊奇地发现,这个时候的夏二叔,不仅没了方才得意洋洋大佬倌样,转眼就赖赖唧唧的,仿佛是个孩子一般。而且,他的身量还奇迹般地矮了一截。
夏二叔这算是生动地诠释了什么是伏低做小,什么是撒娇撒痴。
夏至有某种预感,夏老爷子对二儿子的恼怒,恐怕是支持不久的。
果然,渐渐地,夏老爷子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在数落夏二叔。
“你回不来,不能让人说一声?托人给你捎了好几回信儿了,你一点儿回音都没有。要不是知道你没事儿,要不是我这走不开,我都要进府城去找你了!”夏老爷子的语气很严厉,但只要有眼睛耳朵的人就能察觉到,这严厉的语气中,隐藏的还是浓浓的关切。
“爹,我那时候不在府城,监生老爷派遣我去桐城办差事。那败家老娘儿们也不知道找人去告诉我一声儿。我这刚回来,她才想起来说,还说怕麦子都烂在地里了,一家子可就啥也没得吃了……”
“我当时就说她。我跟她说,家里有咱爹,有咱兄弟,就算咱不回去,那麦子咱爹和咱兄弟也能给好好收回家里。咱家可不像那些吃吵鹅斗的人家。我就跟她说,等回去,让她擎等着吃新麦面吧。谁让咱家风气好,咱有好爹好娘好兄弟……嘿嘿,嘿嘿……”
夏老爷子虽然还板着脸,但似乎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夏至暗中给夏二叔点了三十二个赞。夏二叔这是知道夏老爷子的痒处在哪里,句句话都是冲着夏老爷子的喜好去的。
“……下了雨,多亏你兄弟,还有十六,大桥他们……”夏老爷子就跟夏二叔说起这收割麦子的艰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