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附近的医馆中,医生们皱着眉头,看着那几十个浑身淤青牙龈出血牙齿松动的人,束手无策。w?w?w?.??
这几天又有一个人死掉了,这种怪病也被写下来送到了都城的学宫中,但是如今快船尚在海中,往来之际只怕这些人都已经死绝了。
每天还是有很多看热闹的,然而却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治好这样的病。
船员每一天睁开眼睛,都会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每天看到有人死去,便会想到自己马上会死,又陷入极端的恐惧和不安当中。
大约这就是码头上出现过的最为古怪的事了,人们也就没有注意到,在码头附近的某处多出来一个卖花的男人。
卖花的男人声称自己的这些花是父亲从某个海岛上带回来的。花长得很好看,如剑一样的叶子、如火一样的花朵,无论怎么样几十个铜子还是值得的。
但是这个卖花的男人却声称这些花少于两个银币是绝不会卖的。
闻讯的人便哈哈大笑,告诉这个想钱想疯了的人两个银币是什么概念,但是潦倒的男人却极为坚持。
买卖就是如此,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如何卖是一个人的自由,人们笑过之后也就不再去管。
于是坐下来聊聊这些天的见闻,怪病的事请逐渐淡去,人们也就开始聊些别的。
比如有风声说新一届议事会决定削减教育开支、修改课本、不再开办公立的开蒙学堂……又比如都城一带的开蒙教师们举行了集会,砸毁了放出风声的那个议事会成员的家,政府不得不出面保证暂时不会如此……再比如闽城的市井见闻等等。
某一天的中午,有个穿着还算光鲜的女人,捧着一盆很多人嗤之以鼻认为价格太贵的那种名为君子兰的花来到了医馆,声称自己有办法治好那些船员的怪病。
束手无策的医生们并不会阻挠这个怪女人,而是征求了船员的意见。船员们只想着活下去,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于是立下了字据:如果死掉的话和这个女人无关,如果救活了可以把自己一半的钱给这个女人。
女人却说自己不会要这些水手一半的钱,又说自己的祖上也是医生,家中希望她做一个救死扶伤医者仁心的人,只需要每个船员给他一百个铜子就行。
这种事简直罕见,尤其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中,尤其是人们期待真正的正人君子出现的渴望中。
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码头。
女人治病的办法很古怪,将这些船员放在通风的地方,将几盆名为君子兰的花摆在了这些人的上风向上,而且还不断地叫人扇风,以便让花朵的清香传到每个病人的身边。
除此之外,就是一种难喝的、装在罐子里的药水,很多船员喝完后尝出了各种奇怪的味道,有觉得这像是甘蓝菜的,有觉得这像是豆芽水的,还有的觉得这像是橙子……
但是女人却没有告诉这些人这药水到底是怎么配制的,一切都神神秘秘的,加上之前给钱都不要的行为,更让这个女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只不过那些药并不是仙丹,所以吃下去后并没有立即好转。神秘的女医生第二天告诉这些船员,最多一个月就会好。
一个月的等待是漫长的,不过这种治病居然拒绝了别人一半家产的行为却显得极为不可思议,于是广为传播。
女人长得并不算好看,但还是有作画的人将这个女人和那盆花画了下来,惟妙惟肖。
而在等待的这一个月内,一本有趣的、对从几百年前就缺乏超越自然想象力的族群来说神奇的、充满了神秘与志怪传闻的小说开始在市井间流传。
故事据说是一个当年父亲出海的人口述,说是梦到的、或者说父亲托梦告诉他的。
一开始只是在市井间口口流传,后来逐渐竟流出了一些手抄的书本。
人们当然只当是一个笑话,但是这种以梦游形式写出的书籍大受欢迎。因为梦是超越现实的,里面很多看起来明显胡说的东西也就没有那些上过学的人指摘多么不合理。
书里有些插画,很有趣,有些也很诱人,而且说话的方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醉醺醺的船员应该说出的话。
书的名字叫《醉醺醺的船员奇遇记》,每个人都可以看懂,里面有很多胡扯而又有趣的内容,譬如这样一段:
“那时候我们在海上漂流了三个月了,但还是没有看到陆地。水已经发臭了,我们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桶里面还有几桶烈酒,船长说大家都喝了,喝的醉醺醺的然后凿沉船只毫无痛苦地葬身在大海。大家都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喝了个痛快,吃着硬邦邦的咸肉,咒骂着大海。”
“我喝了很多,但最清醒的人反而是我。前面你们是知道的,我们曾遇到过海盗,当时一枚铅弹把我的脑壳敲碎了。”
“当时我就想,完蛋了,没有脑壳我就没法戴帽子了,因为撑不起来了嘛。幸好我们的船医原来做过锡匠,他就跟我说:‘别担心,哥们儿,我用锡壶给你砸一个脑壳’。”
“就因为这个脑壳,船阳光都晒到我的头顶了。轰的一下……我喝的那些酒全都烧了起来。我怕把锡做的脑壳烧化了,索性就拿了下来,结果我喝的那点酒都被烧掉了,我也清醒了,唯一可怕的就是我的头发被烧没了。”
“大家都醉醺醺的,船长看我好像没有太醉,就让我去凿船。我想这可不行,你们都醉了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