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正准备看看那些书信的地址时,陈斯文走了进来,看上去似乎很疲惫。
“父亲,你怎么了?”
“没什么,听你们说那个叫西班牙的国家,心里有点担心。你说那个国家真的有那么大?比咱们还大?运金银的船一艘艘的往回走?这几天我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心里堵得慌。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个国家到底怎么样?”
陈斯文盯着陈健,缓缓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军官,有些事总要上心。这国家,总得有人站出来保护不是?你说那个国家动辄灭国,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他们的船,是不是比咱们要好?枪炮呢?人呢?”
“人?”
听到这个词,陈健呼了口气道:“那个叫杨森的白人讲过这样一件事。几十年前,有一伙人大约一二百个,去了南边的一个国家。那个国家有上百万人,上万人的军队。这伙人进入了都城,靠着一二百人抓走了他们的王,索要了两屋子的黄金,全身而退。至少这份勇气,是很吓人的。”
这个故事陈斯文还是第一次听说,听完后悠然向往,想象着这是一副怎么样的英姿。终究,他是个军人,对于这种以百破万的故事,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百人灭国……是个人物。如果没说谎的话。”
“没有说谎。”
“你说,他会来打咱们吗?”
陈健摇头道:“不好说。他们信奉一种神明,凡是不信的,他们会强迫这些人信。他们出海之初的目的,是为了把这种神明的信奉传播到地球的每个角落。”
陈斯文嘿然道:“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倒是想看看这群以一敌百的士兵。真想和他们交手看看。”
陈健看了看父亲,开着玩笑道:“打到家门口,咱们还真不用怕。海上有大风大浪,也运不了多少士兵。可要是在远离故土的大海上,您如今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人家的船长是可以绕着地球绕一圈的,您就做不到。水手和船长上,和他们差了几十年吧。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要是在陆地上,咱们的陆军可是不用害怕。”
这倒是一句实话。海上自保有余,进攻的话可能还要追赶些日子,但是趁着这个时机多交交手学习学习还是有好处的,不然将来要面对的是更难对付的对手。
陈斯文很有一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意思,可惜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坑爹的儿子把他的将军梦给断了。
沉默半晌,哀声道:“是啊。人家的船长可以绕地球转圈,咱们怕是还找不出来这样的人。海图、风向、岛屿……这些东西他们比咱们要清楚的多。”
仰着头琢磨了一阵,似乎有些惆怅,哎了几声,苦笑道:“要是再年轻些就好了。可惜已经老了。他们的船是不是很大?”
“挺大的。”
“你觉得咱们能和他们打起来吗?”
第二遍问这个问题,陈健也不知道是父亲老了,还是说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亦或是作为一个军官的特殊心态。
“打仗总得有个理由。他们的土地咱们要了没用,上面的人说的都是他们的语言,信仰的也是他们信奉的神明,就算占领了也要面对无休无止的反抗,得不偿失。他们也未必敢打咱们的本土,但是外面的争斗可就难说了。”
“打不打,那是上面的事。怎么打、能不能打赢,是我们的事。”
感慨了一句,离开了陈健回到自己的房间,伏在案上开始书写自己想让上面知道的东西,一笔一划从未这样认真过。
能不能采纳是上面的事,他只能尽自己作为军官的义务。
“……因此,我建议海军也组织一场环球航行,记录风向岛屿、锻炼水手。如有可能,最好派出一些年轻人前往那些新的国家学习……”
纸上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仔细检查了一遍上面的内容,摁上了印章。
…………
闽城还沉浸在知道了外面世界的狂欢之中,市井间每天谈论的话题都是这个。
那些跟随陈健出海后归来的水手成为了市井间的宠儿,往茶馆里一坐,都不需要说书先生,顷刻就会围过来一群的人。
对于一些明显夸大其词的话,人们也乐于相信。
对普通的市民而言,除了多出了一些故事和谈资,对他们生活的影响并不太大。
无非就是市面上开始出售一些新的调味料,酸甜苦辣,各不相同。
逐渐,开始有人学习一些水手吸一种黄色的烟草。一开始有些恶心,但是时间久了竟然别有滋味,一时不吸有些想念。
伴随着大量的比北方的枫糖更便宜的蔗糖出现在市面上,一些人喝茶的时候也会加上一点蔗糖。
尤其是一些雇工在大热天下了工后,往往会点上一大碗茶,加上一点糖。咕咚咕咚地灌下去,灌完之后就像是刚刚饮完的骡子一样,肚子里还会哐啷哐啷地响。
对于被陈健一直软禁如今允许自由行动的白人杨森,人们也是从一开始指指点点到最后开始习惯。除了一些孩子还跟在身后外,人们已经逐渐淡然,或许以后再有这样的人也会一直如此,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要继续。
越来越多的穷苦雇工找到了商社,希望能够跟着出海,前往大荒城。那里的确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可是在那里干上几年,就会有一片允许自己耕种的土地,比起在这里做工可是要幸福的多。
殖民公司招工的政策也开始逐渐变化。从一开始的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