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里,暮阳越来越地怀念那些在月扇坊里的日子,越来越渴望回归那种平静的生活。
但她很清楚,从她踏入紫微宫那一刻起,从她接过接过“情”字令担任情报司司主开始,平静或平淡都只是表象或铺垫。
她安稳地当着月扇坊主,私底下四处网罗情报,掌人生死命脉。可那时的她不需要直面命令背后的真相,那时的她只要遵从紫微宫,她就能安稳地活下来。
现在,她痛恨自己揭开真相,她害怕卷入那一重又一重的阴谋。
平静下来之后,她依旧不敢去深究老护法口中所谓的“阿苏用心良苦”。
什么用心良苦?
那不过是紫苏的阴险算计!
紫微宫,宜婪国。
紫苏,老护法,宜婪汗君。
他们要谋夺的是辛隶王朝,是天下。
统一三国、平定中原的辛隶开国皇帝又岂是好对付的?
而她,不过蝼蚁小民,为什么要淌进这趟浑水里?
对!她应该离开!离这些疯狂的、失去理智的人越远越好!
她一定要离开!
打定这个主意后,悬浮的心终于稍稍有了安定。
然而,最先提出离开的却是慕清风。
他抹黑潜入暮阳房里,暮阳正辗转反侧琢磨潜逃计划,冷不防被人蒙住嘴巴。
表明身份后,慕清风直接道:“暮儿,我们离开这儿吧。”
暮阳一愣,又听他低声说:“你几日神色不安,难道不是琢磨着离开吗?”
黑暗中,暮阳仿佛能看到他嘴角得意地扬起,“什么时候?”
“现在。”
慕清风轻手轻脚又迅速地替暮阳整理包袱,暮阳匆匆起身穿好衣服,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把拽住暮阳就要走。
“慕清风。”暮阳拉住他,有些迟疑,“我们……叫上千行一起走吧……”
“他已经在外边等我们了。”
慕清风带着她出门,一路走过去,都是倒下的黑衣人。慕清风轻声嘟囔了句:“那家伙手速很快嘛。”
果然,老护法和汗君派了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们在途中与千行会合,三人急匆匆离开。原以为会碰到许多阻碍,却不想竟是一路畅通无阻。
这会不会跟密道一样,是个陷阱?
随着城门口的接近,慕清风感觉到她的不安,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千行看了眼他二人十指紧扣的手,与慕清风迅速交换了个眼色,先行一步查探情况。
……
守城的不是侍卫,是伏伦。
暮阳虽然晚到了一会,却把伏伦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阿行,父汗、良师傅和我都希望你能留在宜婪,中原有许多能人异士,多你一个不多,但你留在宜婪,却是我们宜婪最厉害的人!父汗已承诺收你为义子,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你也是我们宜婪的次君!”
“名声地位,我从来不在乎。”
“那她呢?”伏伦伸手指向随后赶到的暮阳,“你与暮阳一道留在宜婪,做你们的神仙眷侣,不好吗?”
千行眸色微变,须臾间,神色变得冷冽。
他尚未开口,慕清风先一步笑了起来:“他有美娇娘在家等着,你说,他会留下吗?”
闻言,伏伦盯着千行淡漠的脸瞧了一会,眉头一皱,长叹了口气。
“你们走吧。”说着,往边上侧了侧身子。
慕清风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拉着暮阳出城而去。
千行经过伏伦时,道了声“多谢”。
伏伦摇摇头,看向千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
“待会我会带着人往西边去,你们往东,有多远走多远!”他用了拍了拍千行的肩膀,“一定要活着回去。”
千行感动于他的大义,他一扭头,对暮阳道:“暮阳,有机会去你们中原,你一定要请我吃你们那最豪华的酒楼。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数月相处下来,他自然知道暮阳吝啬的毛病。
暮阳点头承诺,“一言为定!”
而“承诺”的当时,是不知以后。
※※※
宜婪汗君悉知暮阳等人逃走,大发雷霆。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没必要留着。”
当时,左良也在,对于汗君派兵追杀的决定并没有异议。
……
汗君派来的兵将追了他们好几天。
几个日夜下来,慕清风与千行护着暮阳,各自负了伤,混着黄沙,伤口隐约有化脓的迹象。
在大漠,最容易迷失方向。好在他们云起不错,路遇行商骆驼队,趁机打晕落在最后边的三人,换上他们的衣服潜入队伍里。
骆驼栈。
未免节外生枝,暮阳等人依旧未表明身份。
由于队伍里人太多,房间不够,最后三人只得住在地窖里。
……
夜深,点一盏油灯。
地窖里的氛围煞是紧张。
慕清风袈裟半退,露出血污的肩头,暮阳拿着匕首不住地晃,慕清风要她直接剜掉化脓的部分,她却对着伤口怎么都下不去手。
本来这事轮不到她,偏偏千行也受了伤,等着她剜完慕清风的来剜他。
“我来吧。”
闻言,三人直愣愣地看向突然出现在地窖里的缪塔。
“你怎么进来的?”暮阳警惕地看着缪塔。
缪塔径直走过来,拿走暮阳手里的匕首,“我自己的地方,难道还进不来吗?”边说边取下腰间的酒囊,把酒淋在匕首上。
暮阳才看到她身后有一道黄土凝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