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哈哈”一笑,“朕知道,朕很喜欢。”说着,又细细端详起手中的香囊来,“梅、兰?重华这是绣的四君子?”
“里头还有呢。”公仪音道。
安帝眉一挑,“哦”了一声,伸手将剩下两个也拿了出来,不由勾了唇瓣,“原来是四季花语,重华有心了。”
公仪音笑意盈盈,“父皇,你仔细闻闻看。”
安帝将香囊放至鼻端细细闻了闻,眼中一抹沉思的神色,“这是……什么香味?闻上去怪好闻的,感觉心情也宁和了不少。”
公仪音得意地扬了扬秀眉,“这可是我亲手调配的安神香料,有助于夜晚的睡眠。我见父皇这几日忧心国事,似乎清减了不少。重华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父皇的,唯有这调香的手艺进来大有进展,所以特意给父皇做了这几个香囊。父皇可以挂在床榻四角,夜晚闻着这淡淡香气,很快就能进入睡眠。”
安帝握着香囊,神情有些怔忡,久久不曾说话。
没听到安帝的回话,公仪音不由有些生奇,抬头朝安帝看去,却看到安帝眼泛泪花,怔怔地看着她。
“父皇……”公仪音出声唤道。
安帝这才抬了头,眼露欣慰的神色,“重华长大了,懂事了。”
公仪音不好意思地一笑,心里却有些自责。不过是几个并不值钱的香囊,因为是自己亲手做的,父皇便感动成这样。如此想来,她之前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不过,不知道父皇看到那最后一个香囊,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她浅浅一笑,“父皇,您若是喜欢,日后重华常给您做。”顿了顿,又道,“父皇,这几个是挂在床榻四角的,您让人去挂好吧。里头的香料隔十来天更换一次就好了,我会给您配好的。”
安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敛下起伏的情绪,招手唤了刘邴过来,吩咐他将这四个香囊好生挂好。
公仪音看他一眼,又道,“父皇,这锦袋里面,还有一个香囊,是给您挂在身上的。”
安帝眼中一抹兴致闪过,笑眯眯道,“重华居然做了这么多个,真是辛苦你了。”说话间,已经伸手将最后一个香囊给拿了出来。
他饶有兴味低头一瞧,忽而眼神一凝,面上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手中是一个素锦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两朵开得正艳的并蒂红莲,翠绿的荷叶,殷红的花瓣,莲叶下还有两尾交颈嬉戏的锦鲤。这个香囊,公仪音所花的心思显然比前几个要多,绣功更为精致,配色鲜活逼真,所绣景致栩栩如生。
安帝攥着手中的香囊,眸中暗潮翻涌,胸膛起起伏伏,显然心中并不平静。
公仪音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帝的面上神色,心中也有些小紧张。
正巧此时,刘邴挂好香囊回来了,看到安帝这般怔忡而异常的神色,不由一怔,眼风朝他手中所攥香囊看去。这一看,也是愣住。
这香囊上绣的花样,为何这么熟悉?
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安帝已抬了头看向公仪音,眼中情绪莫辨,一片浓深之色,“重华,为何会想到绣这个游鱼莲底戏水的花样?”
公仪音眨了眨玲珑大眼,满目奇色,“父皇,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其实照理来说,她方才那四个香囊当中已有个夏荷的图案,这个挂在身上的,该换个花样才是。不过……她既然绣这游鱼莲底戏水的花样,就必然有她的深意。看父皇这神情,显然也想到了那一层。
安帝依旧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香囊出神,眼里闪过万千思绪。
殿中烛火明灭,安帝怔忡的容颜显出一两分的颓败和愧疚之色来。
公仪音紧紧凝视着他的神情,试探着道,“不知为何,从小到大脑海中总有这个图案不断闪现。这次想了半天不知绣什么好,突然脑中闪过这个花样,便照着我记忆中的样子绣了下来。”
一旁垂首候着刘邴忽然眼中一抹异色闪过,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抖了抖。
他终于记起为何这个图案如此熟悉了,以前顾贵嫔的帕子上,绣着的就是这样的花样。他抬头万般慨叹地看向公仪音。烛火中,她的容颜甚雪,与记忆中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身影愈发似乎重叠起来,难怪主上每每望着殿下失神。
安帝握住香囊的手抖了一抖,忽而重重叹一口气,抬眼看向公仪音,“重华,你知道你为何潜意识里会觉得这香囊熟悉吗?”
公仪音略微心虚地摇了摇头。
这花样,她曾在青姨处见过,当时就觉得十分别致精巧,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熟悉之感,所以好奇问过青姨。青姨告诉她因为母妃甚喜莲花,所以以前母妃的帕子上都会绣这样的花样。
之前曲华裳的事让她生了一丝危机感,所以想借此机会试探试探父皇的心意。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合适,但父皇并非她一个人的父皇,而父皇对母妃的感情,是她目前手中最有利的筹码。她暂时还不能让这个筹码失去效用。
安帝长长叹一口气,“这花样,是你母妃帕子上常绣的花样。”
“母……母妃……?”公仪音霍然抬了头,似有吃惊之色。
安帝点点头,转回目光看向她,眼中恢复略微的清明,只是情绪仍有些起伏,“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这熟悉的图案,还是在我生辰这一日,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一般。难道……是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