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蓁蓁并不想跟自己同行,叶衣衣也不会巴巴地贴上去,依旧从容淡然地走着,并未因容蓁蓁飞快的速度而跟着走得飞快。很快,容蓁蓁的身影便消失在转角,再也看不见。
路上突然之间便只剩下了叶衣衣和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婢。
“宗姬。”身后的两名女婢上前几步,搓了搓手臂道,“路上怪冷清的,我们还是走快些吧。”
叶衣衣看她们一眼,浅浅一笑道,“无妨,人少才好,我整喜欢这样的氛围。方才云光殿里太吵了。”
一名女婢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奈,“宗姬,您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太清冷了些。您若是像静和宗姬那般时常在长帝姬殿下面前撒撒娇,长帝姬一定会发现您的好的。”
叶衣衣勾了勾唇角,眼中划过一抹极浅淡的笑意,“我不喜欢像这样撒娇,也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母亲的喜欢。”
另一名女婢瞪那说话的女婢一眼,忙接口道,“胡说什么呢,我觉得宗姬这样挺好的。再说了,长帝姬殿下那里不喜宗姬又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叶衣衣身边这两个女婢都是从小就跟着她的,一名雪竹,一名雪柳,虽然叶衣衣在长帝姬府不受宠,可她们对她都是死心塌地,没有半分异心。所以有时讲话直了些,叶衣衣也并不放在心上。
这会听两人这么说,亦不生气,只笑笑,调和道,“好啦,我自己有分寸,你们俩就别瞎操心了。”
两名女婢也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不再多话。
走了一会,前头突然传来窸窣之声。两侧道路旁石座路灯里的红烛已被风熄灭,巡逻的内侍还没来得及更换,四下一片漆黑,就连方才还高悬在夜空的皎洁明月,这会也躲入云层之中。
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段,前面突然传来这可疑的声响,叶衣衣和雪竹雪柳的心中都一紧。叶衣衣停下脚步,示意雪竹和雪柳噤声,一双明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警惕地盯着前方。
等了一小会,前头突然传来了一丝光亮,穿透黑暗而来,让叶衣衣不适地眨了眨眼。
等她睁开眼再定睛一瞧,发现那光亮是前头之人手中提着的灯笼所发出,而灯笼之后的人,却也算得上是她的熟人,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了下来。
那人目光朝这便一扫,也看到了叶衣衣,不由目光一亮,唇边挂上大大的笑容,大踏步朝叶衣衣走来。
“初云宗姬,好巧!”
叶衣衣打量着面前之人。
墨绿色的流云锦宽袖长衫,腰间垂下花花绿绿的香囊玉佩。穿着的品味并不如何,只是若将目光上移,便能看到他精致的面容在闪烁的烛光中熠熠生辉,端的是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正是几日未见的谢家七郎谢廷筠。
谢廷筠笑盈盈打量了初云宗姬一眼,语声清朗,“初云宗姬怎么孤身一人在此?”
叶衣衣浅浅回以一笑,“出来得迟了些,人都走光了。”瞧见谢廷筠流光溢彩的眼眸,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方才见前头有动静,还以为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深夜在此候着,没想到居然是谢七郎。”
听出她话中的玩笑之意,谢廷筠唇边笑容加深了些,“惊吓到初云宗姬是我的不是。宗姬这是要出宫么?”
叶衣衣摇了摇头,面上神情暗淡了些许,“去我母亲那里。今日应该不回长帝姬府。”
谢廷筠闻言,笑容亦是淡了几分,眉眼间含了几丝怜惜之色看向叶衣衣,“长帝姬如今情况如何?”
叶衣衣摇摇头,“不太好。”
谢廷筠犹疑了片刻,斟酌着语气问道,“长帝姬她……是流产了?”
叶衣衣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明知道母亲对这个腹中的孩子并不在意,但叶衣衣还是不可避免地生了几分怅然悲伤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她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吧。
谢廷筠将叶衣衣眉眼间的黯然尽收眼底。
叶衣衣的身世,他之前就派人查过了,自然知道她当时亦险些被长帝姬流掉的事情。这会见她神色恹恹,知道她怕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秋风微凉,夜色朦胧。清月渐渐从云层中探出头,皎洁的明月倾洒在大地上,叶衣衣清丽的容颜在月色下显出几分触目惊心的美来,身姿清窈,大袖轻摆间似乎欲乘风而去一般。
不知为何,谢廷筠心中蓦地生出一丝心疼。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外表看上去清冷的女子,其实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坚强,她瘦弱的肩膀上,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承受的坚信和苦难。
这一瞬,他觉得自己和叶衣衣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周遭只有清凉的空气浮动,还有两人衣袂和衣袖在夜风中发出的沙沙声响。
半晌,叶衣衣才蓦然回了神,朝谢廷筠歉意一笑,“时辰不早了,我该去母亲那里了。下次见,谢七郎。”说罢,点头示意了一下,抬步欲走。
“等等!”谢廷筠出声喝住了她。
“谢七郎还有事么?”叶衣衣停步望来,眉眼清澈,像是夜色中缓缓绽放的洁白昙花。
谢廷筠方才只是脱口而出那话,并未想好要同她说什么,支吾了半天才举起手中灯笼道,“今日风大,这一路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