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公仪音澄澈通透的眸子,叶衣衣忽然就歇了再继续隐瞒下的心思,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向远方眺望过去,怔怔地望着园中树木上随风起伏的枝叶。
“是。”她淡淡应了,“母亲对驸马的感情,你也知道了。她视这府中木槿为对驸马相思的寄托物,除了派专人饲养之外,旁人一概触碰不得。上次因为一个女婢不小心没站稳,掉进了花海之中压到了一小片木槿花。母亲知道后,勃然大怒,竟将那女婢杖毙而亡。”
说到这里,她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眼中闪过不忍之色。
公仪音亦是哗然。
到这种程度的话,已经算得上是病态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母妃的事,“表姊可曾见过我母妃?”
叶衣衣挑眉望来,似有些惊奇,“顾贵嫔?我记得小时候入宫时,曾见过她一两面,印象中是个很温柔可亲的女子。只可惜……”
“那表姊可知,皇姑母同我母妃的关系如何?”公仪音又问。
叶衣衣愈发不解,显然不知公仪音为何突然这么问,只是想了想还是答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当时顾贵嫔伸手主上宠爱,母妃与她的关系应该也不至于太僵。”
公仪音眉眼一吹,心想。这可不一定。也许正是因为母妃的受宠,才成为了长帝姬的眼中刺。只是看叶衣衣的神情,对这个中内情似乎也不甚了解,遂歇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只是难得同叶衣衣有机会聊一次,又不想这么就此别过,便提议道,“表姊现在可有空?”
“没什么事。怎么了?”
“我还从未与表姊一同逛过街,正好今日天气不错,表姐若无事的话,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公仪音看向她笑眯眯道。
叶衣衣似有些许为难,咬了咬下唇还是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母亲刚刚流产身子还未好,我若此时出府,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公仪音眼眸一眨,给她支招道,“你若是怕皇姑母那边不好交代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见她眼中一抹灵动的狡黠,叶衣衣有些失笑,配合着问道,“是什么好法子?”
“若是皇姑母或其他人问起,你就说同我一道去我府上去药材给皇姑母补身子去了。正好我方才也同皇姑母提了此事。打着这个名头,相信就不会再有人背后说闲话了。”公仪音笑着道。
叶衣衣不禁失笑,看着公仪音调皮的神情,含笑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替我想好了,我若是再不去不就白费你一番苦心了?”
公仪音笑,“那表姊可要回房准备一下?”
“不用了,就这么出去吧,反正逛个街而已。”叶衣衣倒是爽直。
公仪音便也不扭捏,和她相视一笑,“走吧。”
两人相携出了长帝姬府,因二人并无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随意逛逛而已,所以公仪音提议两人不如走路,叶衣衣也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建邺城的大街依旧那般繁华热闹,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两侧道路小贩争相吆喝,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叶衣衣看着处在人烟鼎沸的大街上,只觉方才心里的郁卒之气散去不少。
她深深一口气,定下心认真逛起街来。
两人都穿的是普通的服饰,虽然也算名贵,但寻常人并不能看出她们俩的身份,只当是哪家长得好看的贵女,一时间行人纷纷侧目。
公仪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倒也不放在心上,拉着叶衣衣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如果说一开始,她接近也叶衣衣是带了些目的性,但现在,她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叶衣衣雅淡沉然的性子,她就像是一株幽香的昙花,静静盛开在黑夜之中,散发出自己独特的光华,让人越接近便越心悦。
两人都是女子,叶衣衣此时又放宽了心思,情绪也渐渐高涨一来。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身后的阿灵阿素轻竹轻柳手上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两人也一路从崇仁坊逛到了胜业坊。
走了这么久,公仪音觉得有些累了,便做主找了间茶楼坐了下来。
这茶楼开在临街的位置,铺面不大,但胜在整洁,大堂里人也不算多。公仪音喜爱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致,征得叶衣衣同意后,两人直接在大堂角落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能毫无遮挡地看到大街上的人流,却又因为在角落,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两人叫了壶碧螺春,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细细品尝起来。
“重华,睿王那事,主上怎么说?”
公仪音啜了一小口杯中之茶,砸了咂嘴,茶叶有些酸涩,与宫中贡品到底没得比,只是勉强还能入口。她放下茶盏,看向叶衣衣回道,“我没有问父皇。”
“没有问?”叶衣衣不免有些惊奇。毕竟此事事关到她的终身大事,重华怎么还能这般云淡风轻?
公仪音“嗯”了一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此事父皇自有定夺,我不想左右他的想法。不过……根据我的分析,拒绝睿王,似乎比接受他的请求对南齐更为有利。”
“这话怎么说?”叶衣衣不解地挑眉。难道十年休战的保证,对南齐来说还不算有利吗?
公仪音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大堂中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都在自顾自地喝着茶,没有注意到这边,且又同他们坐得有些距离,便放了心,压低声音道,“当今北魏朝中的局势,相信表姊亦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