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站了起来,凉淡的目光往宇文渊面上浅浅一扫,面上并无半分意外的神情,带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从容。
他先朝安帝行了个礼,然后看向宇文渊道,“既然三皇弟如此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弯下腰,在公仪音耳边说了低低说了一句,然后直起身子,看向元皇后道,“母后,阿音有孕在身儿臣不大放心,能否请母后帮忙照看些许。”
元皇后正因秦默如此轻易便答应上场而有些吃惊和担忧,听到他的请求,忙道,“自然。”又看向公仪音笑道,“阿音坐母后身边来吧。”说着,转头朝身后的风荷叮嘱几句,风荷福身应了,朝公仪音走来。
看着风荷扶着公仪音走到元皇后身旁坐定了,秦默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有些呆滞的宇文澈道,“阿澈,走吧。”
宇文澈回了神,应一声,随着秦默一道下了高台。
身后的宇文渊深邃的目光在秦默背上一顿,眼底浮上一团浓雾。
“皇兄,宇文渊他一看就不安好心,你干嘛要答应?”两人往下走的过程中,趁着周围无人,宇文澈看向秦默不解道。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若我不应,岂不是落了下风?”秦默淡淡道。原本他不打算上场,是担心公仪音的身子,只是如今宇文渊既然挑衅上门,他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况且,他正需要这么个机会展现下自己的实力。
若是想带兵杀回南齐,他就必须先坐上太子之位。如今朝中虽然分为两派,但皇后这派先前都是支持宇文澈的,虽则宇文澈对那个位子并不感冒,但朝中众臣并不这么想。在他们眼中,自己始终还只是个外来之人,虽然占着嫡长的优势,却并不能让这些臣子心服口服。
在与人竞争的过程中,既要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又要时不时让众人出其不意一下,这样,其他人才会对你心服口服。
见秦默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宇文澈倒也放了心。宇文渊怕是以为秦默生于南齐,于骑射之术定然不精通,可他是见过秦默的骑术的,虽然箭术不知如何,但看他面上从容冷静的神情,就知道定然也不差。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给宇文渊一个下马威,也让他跟着乐呵乐呵。
“皇兄可需要更衣?”主意打定,宇文澈开始向秦默说起注意事项来。
“我今日本就穿得骑装,不用再麻烦了。”
“好。”宇文澈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厩,“按照规矩,比赛允许自己带坐骑。所以那边马厩中的马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但也不乏一些好马。皇兄今日没有带马来,不如你用我的惊云,我去马厩中再挑一匹便是。”
这组参赛者都是些身份显赫之人,他们自备的马,自然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而马厩中准备的备用马,虽然也算得上好马,但到底差了些。宇文澈怕秦默在装备上便落了下乘,所以才提出这个主意。
秦默摇摇头,朝他一笑道,“不用了,我过去挑一匹便是。马术之精髓,在人不在马。”
宇文澈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默,慨叹道,“皇兄,光你这睥睨众人的气势,我就及不上了。”
秦默难得地眨了眨眼,抬步刚要往马厩处去,忽然听到高台上有声音响起,似乎在唤他的名字,不由脚步一顿,转身朝后抬头看去。
炎帝见他望来,冲他挥了挥手。
秦默便往回走了几步,走到高台之下定住,宇文澈也好奇地望去。刚走下高台的宇文渊不知道炎帝要同秦默说什么,便也停了步子,看向炎帝。
炎帝开口道,“阿默,你今日未自备良驹,若用马厩中备用的马,未免对你有些不公。朕的爱驹飞霜就养在这里,我让人牵来,你就用飞霜参赛吧。”
宇文澈一听,眼眸一亮,抢先开口道,“父皇真是考虑周全!”
秦默跟着行礼道谢,“儿臣谢过父皇。”
炎帝“呵呵”一笑,摆摆手让人准备去了。
其他人听到炎帝这话,面上神情各异,心中打着小九九。皇贵妃和宇文渊看着秦默和宇文澈离去的背影,眼中有阴鸷和不甘一闪而过。
十名参赛者抽完签后,很快在起跑线处站定,手中拿着弓箭,身上背着箭筒,只待各自的马套好鞍辔后牵来,便可开始比赛了。
公仪音坐在元皇后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的情况。紧挨着秦默身旁站着的是一位面生的男子,应该是朝中某位官员之子,看来他就是同秦默分到同一小组的另一人了。而宇文澈和宇文渊也被岔开来了,三人都没有被分到同一小组。
这样倒也好,以免发生什么不可预见的冲突。
公仪音这般想着,居然往场上看去。只见十匹油光水亮的马儿,被养马的内侍一一牵出,在各自主人身旁立定。十人十马一字排开,场面颇为壮观。
很快,听得一声尖锐的哨响,十名参赛者身子腾空一跃,纷纷身姿矫捷地上了马。
站在起跑线前的内侍手中举着一面红旗,见参赛者都准备妥当,双臂向上一抬,然后猛地向下一挥。红色的影子闪过,十匹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奔去。
高台上的观众顿时沸腾起来。
公仪音的目光很快锁定在秦默身上,他似乎并没有完全发力,现在在一众参赛者的位置中处于四五名的样子,看上去甚是从容